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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延安来信(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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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延安来信

送走了梁艺萍,余若荻找出那一件八成新的月白衫子,与白铜的墨盒一起拿到何家找胡宝珠,笑嘻嘻地和她说着:“宝珠姐姐,有一件事麻烦你,这件衫子,拜托你帮我绣上这样一个花样,只是这原本是个钓翁,你帮我改做渔女好了。”

胡宝珠看着那墨盒,微微一笑:“也亏了你怎么想来的,在这样一件衣服上绣这么一个图样,这倒不像是衣服,好像是一幅绣画一样了,竟然是把图画穿在了身上。”

余若荻拍手笑道:“要的就是这个样子,如今我才发现,自己好喜欢这种与众不同的衣服,要说服装的款式设计,我是没有那个才能,不过最简单的法子就是弄一些特别的图案在衣服上,一件衣服马上便换了一个样子。”

胡宝珠笑道:“尤其是这样月白的底色,用来绣寒江独钓再好不过,正可以现成用作冬天里那青白色的江水,还能让人想到水面有些地方已经结了冰,愈发的透出那种清幽(荒凉)的气息来了,倒是比绣上两只仙鹤还显得出尘脱俗。”

两个人讲论了一番绣样的构思,胡宝珠忽然有些迟疑地说:“若荻,我左思右想,还是搬出去住吧。”

“啊!……你要搬到哪里去?回娘家去住吗?”

胡宝珠摇了摇头:“我是已经嫁出的女儿,断没有回娘家的道理,更何况他又不曾休了我,我倘若自回娘家长住,倒是我有意地离绝了他,说出去也没有什么占理之处。我昨天问了戴大姐,可不可以去她那里住一阵?大姐说尽管来住,住多久都没有问题的,大家商量绣样子也方便些,免得出入不便,我心中还有些不稳,想听听你怎么说。”

余若荻笑道:“去那里很好啊,房子是新的,大姐收拾得干净利落,住在那边清净得很,离这里又不远,要往来也很方便,只是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搬出去的?”

胡宝珠叹息道:“本来按我的心思,是要老死在这里的,无论如何不能够离开何家,可是这些日子我想了又想,只为了我在这里,丈夫不肯回家里来,即使是过年的时候,也只是回来看了一眼就罢了,除夕那天连过夜都不在这边,二老高堂偌大的年纪,却要弄得骨肉分离,这岂不是我的罪过?我本来恪守妇德是为了家族和睦,然而倘若这妇德只是弄得亲人离散,却又是我的不是了,婆婆这一阵时常就说心口疼,倘若二老为了离别了儿子而伤心生病,我又怎能安心呢?那岂不是我的大不孝?自从我嫁过这里来,婆婆公公对我都像对自己女孩儿那样地疼,我又怎么能忍心让她们为了我,与儿子如同寇仇一般?拆散了人家的骨肉是罪不可赦的,我怎能只为了自己的公道,不顾公婆丈夫的痛苦?

因此宁可我退一步,搬出去住,让丈夫回来共叙天伦之乐,哪怕他将那祝小姐带回来,在这里作一位新太太,如今我也不计较什么了,只要他不与我离婚,随便他怎么样,我只当退隐的便罢,他不喜欢看到我的面,我便躲着他好了,这样子一家人也都得到了成全,我也算是忠孝两全。事到如今,我也怪不得谁,或许是我前世善德不够,今生才如此给丈夫厌弃,我不修今世修来世,只愿下辈子不要再发生这样的冤孽,如果是可以,我来世也不想再见到他了。”

余若荻眼神有些发直地看着她,忽然之间想到,信仰贤妻良母与信仰共产主义,在本质上又有什么不同呢?要一个人推倒自己的信仰,那实在是相当痛苦的,更何况在胡宝珠身上还有类似雏鹅的印刻效应,一出生就坚持认同的理念被颠覆是什么感觉?就是三观崩塌,比网络上的玩笑还可怕百倍千倍。在大时代转换的时候,这种女性究竟有多少?恐怕是难以估计,所谓先进人士,踏着她们的血被歌颂,太冷了。

不过胡宝珠有一点倒是灵活得很,那就是妇德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当原本的妇德有害于现实的时候,她是会转圜的,虽然那转变的结果仍然是坑。

余若荻心思转了转,含笑道:“挺好的,在那边倒是可以专心刺绣,我晓得你这绣工的手艺渐渐传开了名字,阿香在外面看守店铺,颇认识了一些人,能介绍一些生意给你,你又会画画,连绣样子也不必请别人代劳,自家全都搞定了,就在那里清清静静地做刺绣,日子倒也逍遥安宁,闲了我去找你,大家一起出门逛逛街,如今已经是民国这么多年,也不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了,大家一起出门,还能闹出什么事情来?想来你的夫家也不好多猜疑的。”

那边二太太已经进门了,这边还要管大太太出门子逛街的事情?只要胡宝珠不养出孩子来,只是大白天出门逛逛,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流言蜚语。

胡宝珠浅浅地又是一笑:“当年学描画刺绣,只是因为觉得有趣,哪里想到有朝一日要靠这个赚钱生活呢?这样却是好,说到出社会做事,虽然是新女性自立自强,大家都夸赞的,然而这样抛头露面,总是觉得很不好意思,旁人见了我的小脚,也要笑的吧?唉,我也知道自己是太守旧了,到了这种时候,仍然是摆布不开,也可能是因为,我现在仍然可以这样缩起来过活吧。”

余若荻:确实是的,你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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