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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寻那些话不是当真说给妙色小和尚听,便只能是说给他师傅岳君亭听了。
小和尚这话的意思,是说他师父亲自去找东方寻了,且不仅是去找了,还偷听了半晌东方寻说话。
这可真是……
令狐羽只稍稍在脑内想一想他师父躲在暗处偷听东方寻说话还给人当场抓了包的场面都觉得两颗眼珠子全要瞎了。
任遥倒是一脸泰然:
“东方叔叔一听这话,脸上表情变了一变,却没再如何动气,反而笑了一声,道:‘算你这小和尚有些慧根。比某些只敢藏头露尾在暗处偷听不敢给人瞧见的梁上君子可是强得多了。’”
话音未落,令狐羽就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垂头捂住了脸。
心情复杂,一言难尽。
想他跟在师父身边近二十载,听人夸他师父如何顶天立地谦谦君子听得腻了,听人骂他师父沽名钓誉阴险虚伪也听得腻了,但何曾想过“藏头露尾,梁上君子”这八个字有朝一日也能当面扣在他师父头上。
偏偏还没得反驳。
毕竟偷听人说话这种事,是师父他老人家自己做出来的。不仅做了,还让人发现了。
令狐羽由不得把脸埋在手掌心里溢出一声难以描述的呻吟。
任遥在一旁看着他,表情关切,问:“羽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令狐羽嗓音都快哽咽了,深吸一口气道:“你接着说吧,我还撑得住……我师父出来和你东方叔叔会面以后都说了些什么?”
任遥不由眸光闪动,似是想问令狐羽怎么就知道来人是岳君亭,但到底没问出口。
“东方叔叔话说完,你师父就从不远处一块山石后头走出来,也不管我和小和尚他们,就径直上前对东方叔叔道:‘我来见你一面,有些话想对你说。’”
他一边往下说,一边观察令狐羽脸色,见令狐羽只是捂脸默默听着,才放心接着说下去:
“你师父和我东方叔叔说话时神色、语声都不似特意来寻晦气的模样,倒颇有几分关切之意。我原本以为东方叔叔见了他这模样,当时便要心软,不会与他置气。谁知东方叔叔却冷笑一声,道:‘岳盟主可太看得起我了。’
“这话分明是句反话。你师父听了倒也没恼,就看了我一眼,问:‘他确实是任平生与瑶光君的儿子?’
“东方叔叔便反问他:‘不然呢?总不能是你的或者我的儿子?’
“我原本还没明白东方叔叔为何要这样说,就听他立时又补了一句:‘哦,倒是我忘了,你的儿子今年也已长到了二十岁。’我这才明白,东方叔叔其实是在生你师父的气,不高兴你师父撇下他不理兀自娶妻生子逍遥快活。”
任遥说到这里,仍是一脸唏嘘。
令狐羽却是终于再也忍不住,仰天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任遥虽了解东方寻其人,却是太不了解人间爱恨。
这东方代教主见不着他师父的人就拼命念叨,见着了他师父的人又一脸怨愤,连这种酸不拉唧的话也都说出口来,哪里是真的生什么气,就算是真生气,只怕也早已经是百八十年前的旧事了。如今无非是拉不下面子,不愿低头讲和。只要他师父肯先服个软,好好哄上一哄,废不了什么功夫儿就能把人哄得服服帖帖,便是直接拐回太华山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偏偏他师父就不是个会服软哄人的主。
但凡能会个一星半点,也不至于让东方代教主生怨至此,更不至于独自在太华山苦撑这许多年。
任遥口中所谓的“娶妻生子逍遥快活”,当真是想得太多,实则半点也没有。
话到此处,令狐羽觉着他也已然猜了个七七八八了。
这东方寻与他师父的恩怨,其实他从前也并非全然不知。
师父从未故意欺瞒过他。
师父只是不曾刻意告诉他知道,现如今这位名震江湖的魔教代教主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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