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193(2 / 3)
见胡嬷嬷朝她一个劲儿地努嘴。
“怎么了?”
“老爷搁那儿坐半天了,夫人快去看看。”
唐夫人扭头一瞧,看见老爷提着壶小酒对月独酌,眼里含了一泡深沉的泪。
“又来劲儿了……”唐夫人好笑地挨着他坐下:“人都说心宽体胖,胖人心宽,老爷白长了这一身肉,想事儿总往窄处想。”
唐老爷絮絮叨叨纠正她:“夫人呐,那不是心宽体‘胖’,那字念‘pan’,出自四书里的《大学》,是说人的德行滋养身体,心胸开阔,面容祥和,身体自然舒适。”
说半拉,说不下去了:“……我就是心里边难受。”
唐夫人伸了一条胳膊把他往怀里搂了搂:“这不是世上的常事么。咱们一家人在一块就行了,管他们那些外人做什么?咱去了地方好好干,过上三年风风光光地回来,让他们好好瞧瞧。”
爹娘说小话的声音随着夜风飘入耳,家里三孩子都站在庭院里笑眯眯瞧着。
珠珠捂着腮帮子作牙疼状:“酸!酸死了!”
义山笑着说:“你还小,情之一事,等你长大就懂了。”
“噫,情之一事?”珠珠眼珠子一转。
“难不成哥哥已经懂了?让我猜猜,容家姐姐也在国子监念书呢吧?哥你前两天释儒经做什么?都是你好几年前就吃透的东西了,干嘛还要手写一遍注释呀?是不是要帮容姐姐补功课呀?”
义山急了:“说什么浑话。”
唐荼荼听着两人拌嘴,望了望星星,把酒壶里剩的底儿一口干了,心里难得的安适自在。
之后两天,唐荼荼跟着全家四处走亲戚,跟祖父祖母、还有唐夫人上边的老外婆道了别,挨家挨户吃宴席。
左听一耳朵教诲,右听一耳朵忠言,唐荼荼撑着笑脸认了一圈人,从七姑八舅那里接收了一圈善意的关怀。
回到家时,一位家仆模样的中年汉子等在府门前,拱手迎上来。
“唐姑娘,我家老爷请您过府一叙。”
“你是……”
唐荼荼瞧他脸熟,要问他家门之时,忽然想起来这是谁了,这是王太医的家仆。
她忙不停当,从南苑回来以后只去过一回王家,没能见着人。听他家的下人说王太医开始主持编修《疡医证治》那套书了,吃住都在城东太医署,便没去打扰。
“您等我会儿。”
唐荼荼进门换了身衣裳,把家里准备好走亲访友的礼品挑了两盒子,跟着那仆役去了王家。
入了冬,京城的百姓都挑暖和的时候出门,除了东西市和四门街热闹不减,别的各坊都静悄悄的。
王家照旧门可罗雀,唐荼荼把礼盒交给门房,进了二门,才看见里头的热闹。
他家院子里站了好几位医官,穿着绿衣官袍。采光最好的主院被用作手术房,并排两个屋,有医女和医士打扮的人进进出出,全穿着一身白衣裳。
门边几个铜盆里堆着医疗垃圾,屋里想是在做手术。
窗户开了半扇,上头罩了一面白纱窗通风换气。唐荼荼手搭了个棚,贴近纱窗往里瞧。
屋里血呼啦擦的,两个屋子里做着三台手术:一个撞破脑袋、头皮豁开一条血口的,医士正拿着针线给伤者缝头皮;一个被菜刀割伤脚背的。
最严重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小腿开放性骨折,骨折面崩破肉皮杵在外边,整条小腿都畸形扭曲了。
唐荼荼看得头皮发麻,错开视线,又去观察大夫。
给这名伤者操刀的是王太医的徒弟,那少年,唐荼荼想了会儿,记起了那味中药的名字。
——杜仲。
唐荼荼见过杜仲给孔雀做颈椎复位手术,也在小公爷开胸手术的帐篷里见过他,两场手术都完成地近乎完美。
可他年纪还小,瞧着不过十六七,唐荼荼一直把他看成是王太医的小徒,今儿才知道杜仲已经有独立完成手术的能力了。
开放性骨折的治疗很麻烦,合并了血管、神经和肌群的伤,这条腿怕是要落下残疾了。
但比骨折复位更要紧的是清创防感染,交叉感染是要命的事。
杜仲扒着伤口一点一点清创,床上八尺的壮汉嚎得像在生孩子。他那媳妇跟在旁边,也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褂,紧紧抓着男人的手,泪流个不停。
杜仲:“疼也无法,给他个布巾咬着。”
这少年手很稳,只是他说话的声音低弱,听起来威信不足,总是要多重复一遍,手术床两侧的医士才照做。
屋里几位医士站边上仔细瞧着,低声交流着心得,很有观摩学习的样子。王太医也在屋里,唐荼荼看见他了,但没出声。
她知道手术严谨,本没想打扰,王家的家仆却掀起棉帘唤了声:“老爷,唐姑娘来了!”
那帘子掀得利索,呼啦一下子大敞开,像掀起帘子问“老爷中午吃啥”。
唐荼荼吓一跳,赶紧把帘子放下来,“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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