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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5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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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通天之能,逆势而为,岂可久焉!”

蚕娘闻言一凛,毕竟还有一丝不豫,冷笑道:“那你是占了什么势子,能抵挡我们这帮'怪物'?”

萧谏纸从容道:“自我与'权舆'相谋,便占住了势端。妖刀闹得东海沸沸扬扬,围法会、逼凤辇,行刺镇东将军……若无'古木鸢'扛起,这火头,却要烧向谁人的眉毛?”

——自是藉与他秘密组织的原主。

从耿小子向她透露古木鸢的真实身份起,蚕娘便一直在思索萧谏纸的目的。

亲历过惨烈的学府隳灭、异族侵攻,乃至前度的妖刀之乱、央土大战,萧谏纸可说是踏着尸山血海走过来,德行虽为??天下士子所崇敬,女郎并不怀疑他在必要时也落得屠刀,绝不婆妈。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至此疑云廓清,除钓出幕后之人、不得不双手染血,这老小子还打算占住兴乱的势头,随时能祸水东引,反浇阴谋家一头,藉以保身。

那幕后的阴谋家看似占了隐身暗处的便宜,又处处干扰古木鸢的计画,实则是饮鸩止渴,古木鸢闹得越大,便将他卷得越深;若最终萧谏纸难以善了,“权舆”岂能置身事外,片尘不染?

(他从多久以前……就开始筹划这一切?他何时知悉幕后之人的身份,又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思,静静凝视,直到即将图穷匕现的此刻?)

蚕微瞇着眼,忽觉这名武功不如己、年岁不如己,青春常驻亦不如己,唯有岁月斧凿肆无忌惮的半衰老者,似乎变得不再那样明晰通透,能被一眼看穿。而老人只是静静翻着手札,将绘有桑木阴徽记的一页往前推,抬起周遭深痕密如蛛吐的眼眸,沉声道:

“我从古籍中找到这代表桑木阴的'建木'图样,也知桑木阴历代之主,均以'马蚕娘'为号,监督东海武林,却不能轻易干涉。邬昙仙乡的瓦当上所刻,乃映于日出海上的建木,由此可知是桑木阴之一脉。”

蚕娘灵光乍现,恍然道:“你开七玄大会,原是为了寻我。”

“宵明岛号称世外仙境,我连它到底是不是一座岛屿都不敢肯定,与其瞎子摸象,不如请君自来。”萧谏纸抚纸轻道:“我交与胤铿的瓦当,便为今日所设。围杀对三才五峰的高手毫无意义,我能花三十年的光阴明察暗访,依稀描绘出凶手的轮廓,却不能将他正法,为此我需要你。”

“据说独孤弋之死,即出于一桩精心排布的刺杀。以你之智,难道不能排出个专杀峰级高手的绝阵来?”

老人苦笑着,以掩饰眉宇间那一闪而逝、犹不能忍的痛悔与遗憾。

“若非天劫,什么样的阵势都杀不了他。”他低道:“这些年来,我从未放弃亲手復仇的念头,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峰级高手,唯峰级高手可杀。我本想透过佑云关佑老儿攀亲,请凤翼山的中行古月出马应付,或将这厮引至南陵;此计不成,再考虑隐居白城山的老十七……但此际情况已全然不同。”

蚕娘忽听懂话里的含意。“……而那厮尚且不知?”

“而那厮尚且不知。”

这就是萧谏纸敢于与阴谋家一会的原因。

身为峰级高人,那人明白无论约在哪里、何人所约,当今之世,足以威胁自己性命之人不过寥寥,正因对手是不世出的军师“龙蟠”,更加不会轻举妄动。以那厮的武功,要杀萧谏纸,随时能取其性命,犯不着在秋水亭这般公开处,于光天化日下行凶。由此萧谏纸有恃无恐。

“试探来试探去,那是你们书生腐儒的把戏。”女郎不禁冷笑:

“蚕娘是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了。我何不现在就去邙山,来个一翻两瞪眼,省却这些个啰哩巴唆的无聊工夫?我可带上你,还有你那躲在船舱底的残疾朋友。”

萧谏纸嘴角微扬,泛起一丝冷硬的笑容,虽低垂眉眼,不知怎地却予人一股疲惫萧索之感。

“我二十岁前活得浑浑噩噩,直到遇上一个人,人生才算开始。往后二十年,我随他东征西讨,立下功勋无数,声名广为世人所知,该是我此生最精彩的一段。怪的是:这段辉煌并未替我留下什么,还让我失去了最重要的朋友。

“为了不被悔恨掏空,我埋首研究各式各样你想像不到的物事,越是钻研,越掘出诸般往昔不曾留意的线索与真相,才惊觉自己的无知。如果早在浮鼎山庄,便已发现蹊跷,听进了秋庄主之言,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女郎不知浮鼎山庄与他有甚关连,只能安静地听着他的喃喃自语。

然而萧谏纸并不允许自溺,一霎回神,抬起锋锐如实剑般的眸光。

“现下我只相信证据,这是我三十年来……不,该说是人生至此,唯一把握住的物事,除此之外,不过一片糊涂。因此我下定决心,如非罪证确凿,绝不轻易动手;我要那厮死得哑口无言,死于如山铁证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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