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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4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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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处罚也是警告:若姑

射就此一蹶不振,东家再出手时,便是古木鸢、乃至整个姑射灰飞烟灭之日——除

了拥有“保命符”的人之外。这是聂冥途捎来的讯息,代表东家向鬼先生释出的善

意。

鬼先生在此又赌了一把,并未将十方圆明殿之事和盘托出,若聂冥途是古木鸢

所派的暗桩,则鬼先生必死无疑。所幸他运气一向很好。相较于赌技,赌运毋宁才

是赌徒真正的才能。

“按你的算法,我倒有一半的手下成了敌人。”

老人似是接受了“窝里反”一说,口气虽冷,却不復先前森严;微略垂眸,利

剑般的杀人视线一收,屈指轻叩桌面,周身散髮着难以言喻的气场,仿佛“轰”的

一声流湍輣轧,可以清楚感觉思绪飞转之际、那迫人的高速与沉重。

“您还有我。”比起锐目,鬼先生宁可面对这股思考机器般的威压。他暗自松

了口气,耸肩道:“亡羊补牢,时犹未晚。若需属下出手收拾这些叛徒——”

古木鸢回过神来,拂袖道:“……不必,你还有更重要的工作。咱们铺设这许

久的暗线,重重布局、机关算尽,临到收割时,岂有拱手让人之理?莫效昔日安陇

旧事,因小失大,担误了正机。”

“什么?”素来反应机敏的鬼先生难得一愣。

“什么什么?”老人不耐烦起来,蹙眉疾色。

“您方才说‘安陇旧事’……”鬼先生陪笑:

“属下愚鲁,未能明白尊意,尚祈开解一二。”

“那是先……”

老人才发现自己一时失神,无意间泄漏心绪,硬生生将后面的“帝”字吞了回

去,面色微沉,并未接口。

他从未在下属面前谈论自己。“安陇旧事”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老人的口头禅,

至少先帝还在时,这四个字就像是藤条鞭子,教训他那武功当世无敌的主君,总是

出人意表地管用。

昔日独孤弋挥兵西进,欲角逐央土王座,头一个遇上的便是世袭安原郡公、为

碧蟾朝末帝提拔为郡王,人称“并山王”的军头罗鋹。

罗鋹向来看不起独孤弋,抗击异族期间,常派兵奇袭独孤阀的辎重,或占领驻

军新撤的城邑,没少干了趁火打劫的勾当,两边梁子不小。异族北归后,独孤弋挥

兵央土,意在天下,罗鋹无意归附,既不放行,也没有堂堂一决的打算,东军遂设

大营于黄泥沟,隔着郡内的大片田野遥遥盯着陇头、并山两城,双方装腔作势地打

了几场不痛不痒的小架,死样活气的,骨子里等的是夏至麦熟。

“成大事不可无兵,拥大兵不可无粮。”

老人——当时他还不算太老,尚称壮年——对毛躁飞扬的青年主公如是说。

独孤弋读书不多,指望他精研韬略,只能等下辈子投胎了。老人遂提取书中精

华,用最简单的话解释给他听,同教庄稼汉没两样。

“我懂我懂。”

独孤弋连连挥手,咧嘴道:

“老龟公同咱们绕圈子,咱们随便陪他玩两手,等麦子熟了割他娘个清光,老

龟公气得杀出来,咱们再连本带利狠狠干他娘一把!”帅帐里静默片刻,旋即爆出

一阵哄笑,大伙全懂了,不用军师多费唇舌。

其时独孤阀军势正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犹如汲饱水的木棉。

便在对峙当下,仍不断有生力军加入,里头有听说镇东将军善待下属、拎着锄

头木棍想讨碗饭吃的农民,也有风闻白玉京焚毁、欲投新主的正规部队。独孤阀固

然仓廪殷实,却未必付得起逐鹿天下的代价,罗鋹以拖代变,也是掐准了这一点。

陇头城外的麦田,决定在这场长近三个月的对峙僵局里,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双方表面上毫无动静,暗里却进行着激烈的谋略交锋,谣言、死间、煽动……在连

绵不绝的春雨中相互衝击,旋又湮没于阴郁湿冷之间,血肉骨糜一地蜿蜒,尽皆流

去,没留下一丁点儿痕迹。

罗鋹城府之深脸皮之厚,天下皆知,但东军拥有龙蟠、凤翥两大军师,岂是好

相与的?谁都料不到老人制订的破敌良策,最后竟未成功。

“‘陇陌雪,灰茫茫;陇头天,暗苍苍。’”虎皮交椅前,总挂着笑容的主帅

难得拉下脸,双手抱胸,逼人的虎目扫过两列文参武僚,瞪得众人一一低头:

“这支歌儿城里百姓都在唱,谁给我说说是什么意思?”

没人敢答腔。

老人身为首席智囊,责无旁贷,正欲开口,素与他意见相左的另一名军师却抢

先出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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