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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3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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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说话,兴许也不知该说什么,原本便只是卖豆腐脑儿和买豆腐脑儿的两个人,谈不上熟稔。

徐老头的活儿不简单,当年他自己拜师做学徒,光浸黄豆磨煮豆浆就学了整整三年,更别提打盐卤,每一步都是心血和功夫;然而不知为何,少年硬在半年间学上了手,做得有模有样。真是怪了,老人想,明明是个没心眼的,也说不上什么天分。

徐老头从没向他说过一声「谢谢」像这样的年轻小伙,徐老头见多了。个个都是为他那如花似玉的女儿而来,就算盅里盛的是馊水猪食,照样吃得有滋有味,当真糟蹋了他的好手艺……只有他, 在双双死后舍弃了能挣钱的肉铺檔差使,来到他这苟延残喘的垂死之人身边,重趴执起浸煮黄豆的锅鼎,耐着性子磨豆熬浆。

他们心里想的是一件事,只是都没说出口。

城尹大人梁子同的公子梁成武喜欢吃咸豆腐脑儿,人尽皆知,及至梁公子惊觉徐老头居然有个标緻的女儿之时,已然吃了他几年的牛肉豆腐脑儿。双双出事后,徐老头被打了个半残,廿五间园外便无人再卖这软滑鲜润的可口小吃。但人是有瘾的,就像梁公子并没因为弄死了个摊贩的女儿,从此吃斋礼佛,不再对标緻的姑娘下手。

少年定了定神,动手调配了一盅热腾腾的牛肉豆腐脑儿,端到对街那人跟前:「你饿坏了罢?」

少年并未因为舍人,显出趾高气昂的碍越妾态,碑供交代后事似的,带着某种沈静的觉悟和瞭然。「慢着吃,不收你钱。小心烫口。」

那人双手接过,举盅朝他微微一敬,以调羹一匙一匙送入口中,闭目细辨滋味。

少年忽然觉得有趣:这人远看像乞丐浪人,近看才发觉他一点也不脏,举止温文, 隐有股说不出的贵气,眸里精光慑人,毋须开口便能让人生出敬畏,倒像是什么微 服出巡的大人物似的。

怪的是这样出众的气质,与那身征尘满布、风霜历历的旅装又无扞格,彷佛生来就该是这样,丝毫不显突兀。汉子约莫四五十岁一也许实际更老些一留着满脸落腮鬍,却非根根突出如硬戟的燕髭,胡根柔软浓密,带着绸缎似的润泽。

近距离一瞧,其实大汉生得鼻樑挺直、下颔方正,配上旅装密髯,平添几许江湖气息;刮去野人般的大部鬍鬚,换上?金袍子玉扳指,说是王公侯爵也有人信。

他一口一口慢慢吃完,双手奉还瓦盅,取出帕子轻按嘴角,拍去沾上鬍子的些许残羹。少年更觉得这么做是对的:在人生将尽的当儿,他很高兴自己亲手烹调的最后一碗豆腐脑儿给了一位知味之人,而非园外那些凶狠的官差。

「卤打得好。」

半晌,浪人睁开眼睛,精光迫人的眸子里似有一丝笑意,但口吻认真严肃,浑无半分轻佻。「但豆腐脑儿的盐卤勾得太过了,质地稍硬,还带有一丝滷水的苦味儿,殊为可惜。」

少年苦笑。

要不是此地与大门相距甚远,语声难及,他几乎以为大汉是听了官差的话才这么说的。「明儿你试试勾薄些。都说:『豆腐新鲜滷汁肥,一瓯隽味趁朝晖。』口感过硬,可惜了你这轻易不洩的好卤芡。」

大汉忽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一吊新钱递去,笑道:「我忘了给钱。在我来的地方,我们这样的人是不使钱的。」

看来……还真的是乞丐。少年摇摇头。「都说了不收你钱。」

「收下罢。」

那人笑道:「我明儿还来吃,总不能都不给。」

「……明儿不开张。你别等啦。」

「那后天罢?」

少年突然烦躁起来,端了空碗回头便走。

「杀人的血味儿,和杀畜生是不一样的。」

少年愕然停步,回见那人仍是双手跨膝踞于墙角,嘴角抿着一抹笑。

他不得不走回去,悄悄将手伸至腰后,握住藏于衣下的解腕尖刀一若浪人大声叫嚷起来,他便没机会杀进园里了。为了那捞什子论法大会,越浦几千名官差全出了城,廿五间园只剩下梁家的护院武师,当中还有大半跟着城尹大人上了阿兰山。

梁成武那畜生身边之人,再不能像今天这样寡少。这是唯一的机会。 亮出尖刀,或许能教他别声张?

浪人似乎读出他的心思,早一步抬头,笑道:「你认识徐老头多久了?三年,还是五年?」

少年一愣,讷讷道:「两……两年罢。」

其实远远不到。算上两人真正相处的 这大半年,他知道有徐老头、有这豆腐脑儿摊子,以及美丽出尘天仙也似的双双姑娘,至多一年加一点。就这么承认自己与徐家父女其实一点也不熟,意外地令少年感到挫折。

浪人笑着点头。「过去我来越浦,总会光顾徐老头的牛肉汤豆腐脑儿,他女儿这么小的时候……」

他蹲着往眉眼处一比。「我还抱过她。这几年我甚少履迹东海,不想当年的小女娃儿,都出落成大姑娘啦。他们父女俩都是你葬的罢?能不能带我拈炷香?」

少年深吸了口气,抚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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