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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印传奇纯爱版(8)(4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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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惹毛了我」屋里静得可怕,仿佛有一枚枚铁钉从她口中激射而出,在凝固的空气中穿梭而过。我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喝水的。许久,陆永平说:「好好好」他声音硬邦邦的,像腰间别了根棍子,却不见动静。母亲说:「快点,我还要吃饭」陆永平只是笑笑,仰头蹲在床沿。兀地,他说:「乔秃头没再cao蛋吧」「少给我胡言乱语,陆永平,」母亲声音清脆,冷如冰锥,「别以为大家都像你一样龌龊」找回——丶2u2u2u丶c㎡陆永平没说话,而是一把抱住母亲大腿,嘴里发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呢喃。像是和尚念经,又像是婴儿撒娇。母亲似是急了,双腿舞动,踢在床板上「咚咚」作响。猝不及防下,陆永平向后跌坐于地。这才抬起头:「又咋了嘛?」「真你妈有病!」停了一会,母亲说:「养猪场明天就给我腾出来,听到没?」陆永平爬起来拍拍pi股,又坐上床沿,说:「你又瞎想,林林只是敏感,不想跟我这姨夫有啥牵连罢了」「林林要出了事儿,」母亲低吼道:「我绝不放过你」「哎呀——」陆永平像是被人捅了一刀,「我刚去过猪场,啥也没动」他坐直身体,又扭扭腰咕嘟了句:「再说,也没啥好动的」那个永生难忘的傍晚,我像口闷钟,跌跌撞撞地冲向了自己房间。我清楚地记得在那个十月的空气里,竟弥漫着一股焚烧麦秆的味道。我砰地关上门——太过用力,连整座房子都在震动。心急火燎地一阵翻箱倒柜,我终于在床铺下摸到那把弹簧刀。它竟裹在一条内裤里。我小心取出,凑到鼻尖嗅了嗅。冰冷依旧,却挥发出一股浓烈的骚味。这无疑令人尴尬而恼火,但我还是别无选择地弹出了刀刃。锵的一声,屋里一片亮堂。那瞬间射出的白光如一道暴戾的闪电,又似一缕清爽的晚风。月光清凉如水,在地上浇出半扇纱窗。我早已大汗淋漓,之后,肚子就叫了起来。喉咙里更是一片灼热,连脑后的伤口都在隐隐跃动。我从床上跳起,攥紧刀柄。除了梧桐偶尔的沙沙低语,院子里没有任何响动。然而,刚开门我就看到了陆永平。他站在院子里,眼巴巴地望着我。那毛茸茸的大肚子像个发光的葫芦,反射着一种隐秘的丛林力量。其时他两臂下垂,上身前倾,脖子梗得老长,宛若一只扑了银粉的猩猩。我眼皮一下就跳了起来。至今我记得那张脸——如同被月亮倾倒了一层火山灰,朦胧中只有一双小眼兀自闪烁着。唯一有自主意识的大概就是嘴里的烟,瞬间就短去了一大截。我心里立马擂起鼓来,连掌心都一阵麻痒,脚步却没有任何停顿。从他身边经过时,我感觉陆永平是尊雕塑。所有房间都黑灯瞎火,院子里银白一片,像老天爷摁下的一张白板。没有母亲的动静。我径直进了厨房。开了灯我便对着水管猛灌一通。橱柜里放着多半盆糖油煎饼,应该是下午刚炸的。母亲很少搞这些油炸食品,总说不健康。不过多亏了奶奶,从小到大这玩意儿我也没少吃。前两天她老人家打电话来,我扯两句就要挂,她说让你妈炸点煎饼,可别忘了上供。多么奇怪,即便如此忧伤,奶奶还是相信老天爷。我忘了那晚陆永平在厨房站了多久。只记得在我狼吞虎咽时,右侧墙上老有个巨大黑影在轻轻摇曳。他或许连屁都没放一个,又或许发出过几个拟声词,再不就絮叨了些无关紧要的鸡毛蒜皮。而我,只是埋头苦干。我太饿了,我急需能量和氧气。大汗涔涔中,褐色糖浆顺嘴而下,甚至淌到手上,再滴落缸里。我把手指都吮得干干净净。等我吐着舌头从搪瓷缸上抬起头,陆永平又进来了。说不好为什幺,当这个大肚皮再次暴露在灯光下时,我多少有些惊讶。我老觉得屋里有两个陆永平,以至于不得不扭头确认了一番。这次他走到我身边才停下来,单手撑墙,摆出一副西部牛仔的姿势,兴许还笑了笑。然而这些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发现他居然穿着父亲的凉拖。于是我蹿上去,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居高临下掐住了他的脖子,嘶吼着:「妈个屄的,谁让你动我家的东西!」搞不懂自己是说养猪场还是拖鞋,抑或母亲。我只觉得满手油腻,恍若握着一条狡猾的巨蟒。呲溜我就拽出裤兜里的弹簧刀,刀尖随着半只油煎顺着脖子溜过衣领,滑到大肚子上,猛地捅了进去。陆永平脸更红了,却笑得越发灿烂。我就又捅了一刀,也不知道扎在哪儿,腥稠的液体瞬间飙满掌指间,湿漉漉像朵艳丽的花。随即一道携带糖浆味道的气流直冲脑门,堵在了嗓子眼。于是我松开手,一pi股跌回椅子上,大口喘气。

我感到浑身黏糊糊的,像是被浇上了一层沥青。不远街口就有个卤肉作坊,幼年时我老爱看人给猪拔毛。伴着皮开肉绽的爽快,猪的灵魂像是得到了一次洗礼。那晚月光亮得吓人。我坐在院子里,满手血污捏着半只油煎,不时扬起脖子啜上一口,空气中似浮动着股多肉植物的气息。陆永平倒地后,好半晌,我才终于想起了母亲。父母卧室亮起橘色的床头灯,透过窗帘的部分变成了粉红色,像一张一阖的昆虫复眼。偶尔一袭阴影戳上窗帘,我心里的快意决绝越发苍凉。月光浇在树上,激起一缕清凉的风,连梧桐的影子都流动起来。除此以外,天地之间再没任何声响。陆永平没再起来,但还在哆嗦,若有若无地:「你知道姨夫……那次,跑到哪儿?」我没搭茬,也不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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