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北行路上(1 / 3)
第八章 北行路上
第二天早上,刚刚过了五更天,街上敲响了梆子声,原本黑沉沉的天空也开始泛白,金坛县的城门便缓缓地打开了。
原本一直低着头缩在城墙角落的一个人,此时见到城门打开了,便连忙站了起来,慢慢地来到城门前,目不斜视地往外走。
守门的士卒看了这个人一眼,是一身女子的衣服,衣饰倒还算整齐,然而披头散发,手里还挎着一个篮子,另一只手拄着一根棍子,虽然昏暗之中看不清面容,可是这打扮一看就知是一名丐妇。
那老兵暗自叹息一声,虽然如今在大学士张居正的辅政之下,堪称是吏治清明国泰民安,当官儿的压力都不小,一个个被逼得如同火上房一样,然而老百姓倒是都还过得下去。南直隶连同浙江这一片素来号称鱼米之乡,富庶而且人口稠密,从开国之初就是收重税的地方,尤其是苏州和松江府,简直要把人骨头里的油都榨出来,后来虽然减了税,可是每年刮得也不轻,每到收割的时候,站在河边就看到一船一船的粮食往北京城里运,好在江浙地方毕竟底子厚,所以近年来乞丐倒也不算很多。
然而这世上总有一些倒霉的人,颠沛流离食不果腹,比如这个女人,虽然生在也算是富庶的金坛县,然而却终究成了乞丐,这一路也不知要去往哪里。
黄佩雯拄着木棍,弓着腰一路走出城门去,距离城门几十步之后,她回过头来最后看了一眼金坛县城,万幸比较顺利啊,没被人看出自己是逃亡的丫鬟,否则当场拘捕可就麻烦了。
其实对于自己而言,最好的方法是女扮男装出城,然而十一年来自己一直谨言慎行,在空间里只添置了一把柴刀,根本没机会放一套男子衣服在这里,导致不能乔装改扮。事实上别说是男装,即使是女装,空间里也没的多余,为了不被人瞧出破绽,这些年来黄佩雯所有的东西都放在床下的那一只小藤箱里,包括月钱和那几件衣服,因为走得匆忙,进入空间的时候什么都没来得及带,真应了三夫人那句“罄身儿出去”,这半个月在空间里把黄佩雯给憋闷的,没有换洗衣服啊!
虽然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很有条件当一个豪放女,然而对于穿草裙这件事黄佩雯最后终究是没能狠得下心来,只能每次都将中衣和外衣分开来清洗,保证身上总有一件衣服穿,因此十分的不便啊。
所以在黄佩雯的计划之中,自己离开金坛县,获得启动资金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买两套男装衣物,否则女装出行不便自然是首要的,然而衣服的替换也是必不可少啊,一身衣服要分两次洗,这一件烤干换上才能洗那一件,实在是很局促啊。
一路上,黄佩雯有条不紊地实施着自己制定的计划,在途中市镇上卖掉空间的物产,比如鱼虾莲藕之类,换来了第一桶金,就给自己置办了两身男子的衣服。
当她在山洞里将袄裙抛在一旁,换上了短衣小帽,这一下行动可利落多了,而且还带来一种难言的安全感。这不仅仅是衣物的改换,也是身份的转变,无关时尚与审美,只是当自己以男子的外形走在外面的世界,适用的法律与民俗就完全改变了,仿佛忽然之间就从台阶下面升到了上面。只换了一身衣服,就离开了低洼地,来到了半坡上,从此雨水天气自己便不必担心水流立刻淹过小腿,虽然滔天洪水仍然是可怕的,然而自己毕竟已经获得了相对的安全。“男性”不仅仅是一种生理性别,更是一种社会身份。
太阳已经向西坠落,光线暗淡下来,黄佩雯在山间的道路上看了一看左右无人,便在树后闪进了空间,这几天她都是秉承着这样的宗旨,每天太阳升得很高,大概上午九点多才上路,傍晚的时候夕阳呈现出橙红色,她就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进入空间休息,她一个人走路,一定要确保途中的安全。
黄佩雯回到空间,没有立刻急着做晚饭,而是先在竹林中采了一些竹荪,准备明天换钱。一边将竹荪放进篮子里,黄佩雯一边不由得叹息,她当初说赎身之后会帮助辛家,可真的不是空话,就凭空间中这些资源,只要她有时间去开发,在不用交土地税的情况下,发家致富奔小康是不成问题的,起码辛家的食物自己可以提供大部分,最简单的,林子里这不是有许多竹笋竹笙吗?哪怕别的菜难搞,这些东西也是可以吃饱的。
第二天,黄佩雯背着一个竹篓,一路向前走去,路上问了人,前面再过十几里,就是淮安城,也是一座大城市呢,自己的这点农产品在那里换了钱,又可以买一点新鲜的东西了。
已经出来了几天,黄佩雯越来越习惯这种男子的身份,走起路来昂首挺胸,那种“假冒作伪”的忐忑逐渐消退,不再总是担心突然之间会被人揭穿,走路飒爽生风就是畅快啊,连呼吸都格外痛快起来,胸腔也仿佛扩大了一圈,身份的变化似乎可以引起生理上的变化,如果可以的话,她是很希望能够再长一点个子的。
黄佩雯在道路上左顾右盼,幸好如今距离朱元璋开国已经过去了两百年,那位始祖人物定立的一些规则已经名存实亡,比如?“若有不务耕种,专事末作者,视为游民,则逮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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