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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七:笔墨杀伐(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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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皇帝的旨意天不亮便传到了相府——让曲鉴卿不必上朝,好生在家养伤。

然而养伤可以,公务不办却不行,随着圣旨一块到的,还有奏折。

皇帝连文书都指派到相府来给曲鉴卿差使了,还特地叮嘱了宣旨太监——曲相身子羸弱不必下榻接旨,可曲默的事却只字未提。

曲鉴卿也没过问,听完旨意,便将宫里人打发走了。

因着要批阅折子,曲鉴卿命下人收拾东西,搬回和弦居去住了。

折腾了一通,曲鉴卿先是坐步撵回了和弦居,而后跟从前一样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执笔批阅折子。然而曲鉴卿过于高估了自己的身子,只看了两本便头晕眼花,身上盗汗频发,腰也软得直不起来。不得已喝了药,躺下睡了两个时辰。

醒来后传了随圣旨一道来的那两名文书,一个负责读奏折,曲鉴卿交代对策之后,再由另外一名文书代为撰写批文。

“景王燕贡上报,年关以来吴地遭遇数十年未见之大雪,田地麦苗冻伤,届时入夏万亩良田将颗粒无收,请求朝廷拨款赈灾。”

“江东织造总督状告充州通判贪赃枉法,草菅人命……”

“亓蓝岁贡于不日即将随使节抵京。”

“台谏高冀荣再上书,直斥皇七子燕无疾以权谋私,独揽南方铸兵权却克扣银钱……”

“吏部草拟了去年各地政绩考核的册子,官员的升迁贬黜须尽快定夺。”

“……”

文书是在御前做惯了的,声音不大但清脆,口齿清晰、字正腔圆,是以听得格外清楚。

这一忙便到了下午,待所有公文批阅完毕,那两名文书才带着奏折离开相府。

曲鉴卿脸色难看得紧,匆匆用了些稀粥果腹,便又睡下了。

再醒来时已是戌末。

下人伺候完曲鉴卿梳洗时,陈陂来请平安脉——自曲鉴卿遇刺后,他便常常往来于太医院与相府。后来有了禾岐,曲默便不许他人随意进出曲鉴卿的居所,如今曲默走了,陈陂自然也便又来了。

说是平安脉,实则是监视曲鉴卿的身体状况,免得臣子称病偷懒。不过曲鉴卿即便是病着也得看那些本该是皇帝批阅的奏折,其实在府里与在朝堂上并无二致。

陈陂替曲鉴卿换了药便离开了,紧跟着曲江前来禀报道:“大人,宫里皇后娘娘懿旨下午到了,那时您正睡着,长公主殿下在后院接的旨。是一张请帖,说是亲蚕礼将至,邀请长公主殿下前去观礼。”

曲鉴卿听罢,沉吟片刻,说道:“说我有要事相商,请她过来。”

“她”,说的自然是赫连白蕤。

曲鉴卿在坐在厢房暖阁的榻上小憩,榻下的紫砂小壶中烹煮茶叶,榻上摆了个矮茶几,放着小香炉、几碟点心,还有一套成色绝佳的玉制茶具。

他腰后是靠墙放着的软垫,房内烛火通明,昏黄的暖光稍稍缓解了他发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不似白日里那样憔悴了。

而来者则穿着水红织金线的袄子,体态轻盈,面色红润,一双美目顾盼生辉。

下人没出声通报,赫连白蕤来了之后便坐在曲鉴卿对面,两人之间隔着那张小茶几。她单手支着下巴,观察了曲鉴卿良久,她实在不解——为何当日朝堂上端丽清隽的男子,如今会变成这幅病恹恹的模样。

“你是要死了么?”赫连白蕤轻轻地问道。她不敢说得太大声,只因眼前的男子看起来脆弱得很,像街上卖的透明糖人,声大了,便震碎了。

曲鉴卿睁开双目,片刻凝神后,见来人是赫连白蕤,便道了声“失礼”,而后坐正了,拎起紫砂小壶,给赫连白蕤斟了杯茶。

赫连白蕤小啜了一口茶水,半嘲讽半打趣地说道:“你怎么弄成这幅模样?”她对曲鉴卿并无半分怜惜,只是好奇得很。

“因为月翎。”

赫连白蕤一怔,而后“咯咯”地笑了,一双美目弯成了月牙,粉腮鼓鼓的中间凹出个别致的小酒窝,煞是好看。她有着不同于大燕人的样貌,微微蜷曲的发丝让发髻总也梳不齐整,肤色是北越王室特有的蜜色,五官也明艳大气,像骄阳下盛开的花朵。

不知为何,曲鉴卿也附和般地勾了勾唇角。

大燕自诩中州之国,女子或柔美,或端庄,然而这一方水土却决然养育不出赫连白蕤这样的女子。你甚至不必与她交谈,只要远远瞧上一眼,便知道她不属于这深墙高院。

“那女人神神叨叨的,竟真能成事。是我太小瞧她了,还是你家的守卫太无能?”

“哦?她怎样同你说的?”曲鉴卿丝毫不在意她谈吐间的无礼,只是不动声色地将装点心的小碟子朝她那边推了推——夹了兔肉脯的咸口炸果子,下人说她喜欢吃这个。

赫连白蕤捻了点心朝嘴里送,“她——”。

赫连白蕤顿了顿,显然才刚意识到对方在套她的话。她与曲鉴卿只在月前的朝堂上见过一面,也未能说上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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