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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进退维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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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那风吹得实在有些邪门,曲默次日醒来只觉头有千斤重,连起身都异常费劲,又兼喉咙痛,眼胀鼻塞,他这才知道自己是真受了风寒。

喊来常平伺候他洗漱,早膳勉强喝了两口稀粥便咽不下了,出门前换衣裳的时候,差点栽倒在地上,幸而常平眼疾手快将他扶住了。

许是这人身高腿长的缘故,平日里看着也没多壮实,但倒在人身上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常平只觉得死沉,好容易将人扶直了,气喘吁吁地问道:“要不叫齐穆到那边给您去个假,今儿就别去了吧?”

曲默还要捏着他的肩,拧着眉心不满道:“你瞎晃个什么劲儿?”

常平哪能受得了他那手劲儿,疼地龇牙咧嘴直跺脚:“爷,不是我晃,是您头晕呐!”

曲默推开常平,撑着头坐在椅子上,叹道:“燕京的风真能耐,北疆三年都没能把我冻着,回来仨月吹秋风吹着凉了。”

常平笑道:“风寒再小也是病,您可好生躺着罢!再过两日便是您生辰了,到时候可少不得应酬。”

因孝慧太后的丧事,曲默前些日子忙昏了头,每日早出晚归脑子里全是差事,也全然记不住还有生辰这一茬。他生辰在秋日,如今已立秋到了二侯,按理说应该早过了,今日忽而听常平提及,便疑道:“不是早过了?”

常平道:“今年闰九月。”

先前在北疆生辰一事确实可有可无,忘了也便忘了,但如今回燕京了,被常平提起,他少不了要问一句:“父亲此前可交代过我生辰的事么?”

常平摇了摇头:“小的也不在和弦居伺候,您该去问江总管。”

曲默道:“那老东西嘴牢的很……罢了,你晌时去问问他吧。等齐穆替我告病从宫里回来了,叫他来找我。”

他昨日既答应了太子,表面功夫自然要做得齐全。若是曲默自己到田攸府上去,便会被当做太子的走狗,办不成差事不说,还要得人一番奚落,或是干脆吃一记闭门羹。

曲默自是不会去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想着写封书信意思意思得了,便着院里的小丫鬟磨了墨,他难得捏着笔杆子哈气连天地写了一上午,而后喊来齐穆替他跑趟镇抚司衙门,去将信送了。

治风寒的丸药里有助眠的成分,他饭后服了两粒便觉双眼胶合着,困得不行。本想去榻上小憩片刻,却被告知唐御来了,曲鉴卿不在府上,便只得他亲自去迎。

将人请到正厅主位上,曲默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唐叔叔”,又问道:“您不是在亁安山练兵么,怎地有空回城了?”

唐御应了,直言道:“唐家运到京畿的盐船在河道上翻了,是人为的。探子来报,似是京中有私盐贩卖,所以才要搅扰官盐进京。但这私盐规模几何、源头在哪儿,却一概不知。此事关乎唐家命脉,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能上报,你且莫要声张,先命人在城郭盘查的时候仔细些,没有通行令或是伪造令牌的,不论是谁一律关押。”

曲默沉吟片刻,方正色道:“小侄记下了。”

唐御稍一颔首,指尖点着桌案,又道:“我此次前来,还有一桩事……”

曲默颔首,恭敬道:“唐叔您说。”

“太子虽是嫡子,但先皇后已故,他背后没有母族支持,恐怕东宫之位坐不稳。七皇子这两年将陛下交代下去的几桩差事办得都不错,也越发得陛下赏识。太子视七皇子为眼中钉,而七皇子则觉太子是绊脚石。两党争权夺势,如今在朝中势同水火。唐家虽是百年皇商了,但除却我之外,在朝堂上少有能说上话的。此次前来,也是想向你探探你父亲的口风……陛下这两个最有望继承宗祧的皇子中,他中意哪一个?”

皇帝虽身子骨不大健朗了,但毕竟还在位,诸位皇子羽翼渐丰,却已经坐不住了。而夺嫡这般诛心的言论,自是不能轻易谋与的。况且曲鉴卿也一向少在曲默面前说前朝政事,曲默纵是想知道他心中所想,也无从猜起。

曲默垂下眼帘,显得恭良又温和,然唇边那抹微笑却有些意味不明:“父亲的心思又岂是我能揣摩地透的。唐叔叔一向父亲交好,又是年少的旧识,若是想问,直接开口问他便是,又何必拐弯抹角地来我这儿打听这些捕风捉影的事?”

唐御抬眼扫了曲默一下,没急着回复,转而端过茶盏小啜一口:“你还在为当年小文的事埋怨唐家?”

曲默笑了一声:“唐文至今都不知所踪,该是我跟阿姐对不住他,又何来埋怨呢?”

唐御道:“你父亲是怪他抢亲这件事传出去,坏了你姐姐的名声,所以这两年都不肯见唐家的人。小文现下生死不明,算是受到惩治了,却也伤了曲唐两家交情……”

曲献是曲默的软肋,他听到当年的事便觉不喜,恰好鼻腔泛酸,曲默习惯性吸气抽了抽鼻子。

一旁常平眼尖,便递来帕子。曲默擤了一把,却还是觉得鼻腔里湿润黏腻,总也不好受。于是又隔着帕子一揉,却不料帕子没兜住,那东西直直洒下来,染了他一手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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