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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黑灰的头发现在彻底白了,像是窗边相框里被阳光晒掉色的全家福一样,记忆通通褪去,只剩下无法修复的撕裂痕迹。

她眨眨眼,轻声说:“没关系,我理解,毕竟是唯一的儿子。”

所以每年都是最后一年,每次都是最后一次。

“我今晚还约了朋友吃饭,就先走了。”她把勒红的手揣进口袋,脚步轻快地离开。腿脚不好的阿爷和直不起腰的阿嫲没有一个能追上她。

拎着一人份的菜回家,张东升在楼道前的长椅上看到余陵。天色刚刚落幕,路灯还没亮起,她嘴边的香烟像是唯一的光源,明明灭灭照在脸上,衬得人也好像飘忽不定。

张东升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等自己,但她就坐在必经之路上,不打招呼好像也不太合适。这么多年来总是注意相处分寸和礼貌的习惯让他没有办法直接走开,站在长椅旁不知该如何开口。

余陵像是感应到他,歪着头扬起耳朵,眼神还是落在虚空,自言自语般问:“张老师,你那天动手的时候,有想过你的父母吗?”

张东升已经想不起当时的情绪了,一时冲动过后自己都无法理解。但现在想想,大概是没有想过的。他在这里的九年,像是与过去割裂,结婚前与结婚后是完全两个人。一个是还期望着自己能大展宏图的学者,一个是只想维持美满生活的男人。

余陵转头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却仿佛带着些祈求,让张东升觉得自己可能被光晃花了眼。

“张老师,帮我完成个愿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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