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泉眼

“阿玉？”中年男子疑惑片刻，看了看倒在地上瘦猴似的阿玉，哼声：“这就是他前月带回来的人？赐名阿玉，真是没救了。本就是妖兽攻城的危急时刻，他竟然擅自离开，还弄个奴仆玩乐，我这十几年一番心血真是付错了人！”

“爹爹莫要这样说，阿玉可乖巧聪明了，白哥哥定是看中她聪慧不凡……”

六小姐连忙抹去眼角的泪，走过去拽男子的手：“爹爹你也莫要责怪白哥哥了，他也很辛苦啊。”

男子轻柔地握住六小姐的手，满目柔情地摩挲拍打，叹息道：“是，小六儿说的是，倒是爹爹不体贴了。只怪爹爹当年迎战不敌，如今没法好好保护你。”

“爹爹已经护了天下千万人！如今还有东山上千弟子和白哥哥护我呢！”

六小姐笑时极其明媚，阿玉看得心头发热。

阿玉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拍去衣衫上的灰尘，低着头行礼道别。

“去吧。”男子皱眉说：“且警醒着忻既白刻苦修行，莫要贪乐，如今我已风中残烛，这东山的命脉都在他手上了。”

阿玉连连点头。

回房的路上，阿玉见着不少愁眉苦脸的弟子奴仆，有些人也和她一样刚从侧厅见了尸体回来，一点儿生气也无。

“听闻明日又要下山送剑，只是这剑在何处？送人的人又还剩几个？还有命回来吗？”

青天白日的花廊之中，一女子掩面痛哭：“莫说是剑奴快死绝了，就是弟子们都搭上命了，这妖兽究竟在哪儿？已经逼到东山脚下了吗？我们是不是也要死了。”

“莫怕，还有少主在呢。”

一男子握住她的双手安慰：“少主破关在即，过不了两日便会拿起仙剑，到时灵泉自然充盈。”

听到少主二字，女子眼中又有了光。

“对，还有少主，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她与男子紧紧相拥：“还不能放弃认败！”

“是，不能放弃，还有生路呢。”

男子好不怜惜地亲吻她的发顶，阿玉赶紧躲开，生怕坏了两人浓情蜜意。

她胡乱往廊外走，一时不查竟迷了路。

一片白霜雾气的竹林犹如迷阵，阿玉走走停停，听见幽幽咽咽的歌声。

比台上戏子唱的还动情醉人，她忍不住往前探，进了一处朱栏玉砌的小屋。远比少主的小舍奢靡精致。

木门推开，只见屋内立着一张屏风，上绘千里江山绝景。

缥缈雾气中，阿玉绕过水墨丹青的屏风，看见一整块暖白玉石被挖成了浴池，有一长发美人卧在池边低吟浅唱。

“嗯？怎么是个人类女孩？”

女子抬起头，眸子如含春波，美得不可方物，她冲阿玉伸出手：“过来，让我瞧瞧你。”

阿玉挪不动脚，但她不敢过去，直到那女子的发越来越长，野草般蔓延到她脚边，将她拽了过去。

“怎么吓成这样？”

她发现阿玉浑身冰凉，似乎快被吓死似的，忍俊不禁：“多少年了，你们见了我还是吓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可真没意思啊。”

她说着舔了舔阿玉的脸一口，戏谑玩弄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你这味道……像是剑奴又不是剑奴，还有些苦……怎么，那忻永老贼的灵泉干透了，要养个新的泉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