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深至浅清溪(2 / 2)
陈更忍不住问他怎么了,王应呈也只是摇了摇头,说,“我好像很少会去看其他人的生活。”
她回忆起王应呈刚刚目光所指,不知道是教学楼里的打闹还是窗边堆迭着的书;又不知怎的,脑海中闪过媛媛的笑容。
陈更又像表演看家绝活般把王英呈引到几周前踏过的路,也是她珍藏了四年的捷径,可以绕过弯路,直接到湖边草地。b市的冬天有些湿冷,草坪早已不是一片绿色,一大片深色土地裸露着,一副十分颓靡的景色;没有长椅,两人只能倚靠在湖边的栏杆上。
每到这个地方,陈更的脑海里就不断闪现着那些被极力压抑的回忆。忘记背后的荒凉,往前望去,湖面风平浪静,反射着晃眼的阳光,如果不是已经深冬,反而恍惚置身于清朗的初夏。
良久,她还是忍不住开口,“每次遇到什么不开心的,我都会来这里。我好的朋友考差了的时候,我们在这里抱头痛哭过;有时选修课不想去上,我也在这里看书或者写作业。”
她每次提到余微时,都会加上一个“好”字,似乎这样才能显示出余微的特别,即使她本人并不知道。
“可惜我们学校没有这样的地方。”
他跟着叹了口气。
“不,不是的。”
陈更连忙道,“我们那平房小教室就像这里一样。”
也许是觉得这个无人问津的人工湖不太值得浪费这么多时间,陈更拍拍手上的灰,准备往回走。带新人来故地重游,实在是一种微妙的感觉:好像过去和现在以某种方式隐秘地缠绕在一起,两者之间曾经以为不可越过的界限也出现了裂痕。
陈更问王应呈如果是他,他会选文科还是理科,他说文科。她又问,如果文科在学校不受重视怎么办,如果会被认为是能力不够留在理科班怎么办。王应呈停下来,低下头好像在思考,过了好一会才说,“我没有经历过,我不知道。但我也许还是会选我喜欢的东西;毕竟很多时候,做的选择是自己,这样才不会庸人自扰。”
他们正好停在学校的光荣榜,长长的名单无言地叙述着这所学校的辉煌。第一面墙是历年状元们的大头像,只增不减。随后几张是当年考进t大和p大的学生,年年换新。最后是当月月考的年级前五十,文科的年级前十,她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余微的名字。
陈更不由自主地在理科有些冗长的榜单上寻找着,王应呈一边看着,一边问她在找谁。
“我认识的人。”
陈更思前想后,她还没有准备全盘托出自己掩埋的秘密,于是决定提供一个模糊的答案。
王应呈嗯了一声,问,”找到了吗?“
她笑笑,指着右边文科的榜单,往下数了两个,”喏,这是我的好朋友,年级第叁。“
她又继续在茫茫人海中搜寻着,她最终在理科榜单的不起眼处发现了徐行。她又从上往下输,是第叁十叁个,余光看见王应呈的目光一直在她的指尖,于是豁出去了一般说,”这是我初中同学。“
看王应呈似乎没什么异样,陈更也变得坦然了不少,她说,“每个月,我也会来找我的名字。一般我的名字会在榜单上,只是不在最顶处。”
“你已经很优秀了。”
王应呈轻声安慰,怕她不信似的,又补了一句“真的”,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陈更心里变得柔软。她嗯了一声,接受了这份鼓励,“我现在也没那么在意了。就像之前和你说的sat
ii考试,我有些锱铢必较,太刻意了。”
她忽然感受到一股目光聚焦在自己背后,有如芒刺在背。陈更跌跌撞撞地转过身去,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身影,对方就先开了口,“陈更。”
第一次,她竟然没有想逃走。身边站着的人看着她,陈更只觉得尴尬。她居然很有礼貌地问好,“你好啊,徐行。”
徐行系了一条格纹围巾,陈更一眼认出那是他高一时就开始戴的。她看着徐行抿着嘴不准备开口的样子,正准备寒暄几句,王应呈却开了口,“你好,我是陈更现在的同学。”
她感激地冲王应呈笑了笑,转过头说,“恭喜你啊,我在排行榜上看到你了。”
说着,她指了指刚刚扫过的地方。
徐行点了一下头,却没有说话。再开口时,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你们慢慢逛,我先走了。”
她带着tasp面试时练习的标准笑容目送他离开,直到他即将化成一个小点消失在道路尽头的时候,一个穿着短裙的窈窕身影出现在陈更的视线,她站在徐行旁边,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揽住了他的手。
陈更有些怅惘地收回目光,王应呈也回过神来。她忽然有很多话想说,倒不是和徐行有关的琐碎,而是下午的旅行计划。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