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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吴囡
送走杨素跟班上那帮学生,许乔便有些乏了,靠在床头有些昏昏欲睡。蒋聿坐在床尾的椅子上,腿上架着个轻薄的笔记本处理工作。
病房里变得很安静,只能听见蒋聿的手指偶尔敲击键盘的声音。
“还有几瓶水?”许乔想睡觉,又怕睡着了翻身的时候压到手上的针头。
蒋聿抬头看了眼:“一瓶半。困了?”
“还行。”
“那就是困了。”
许乔的手搭在蓝白条纹的床单上,冰冷的液体自针头流进他的手臂,白皙的皮肤被冻得有些泛青。
蒋聿过去托着许乔的背将人放平在床上,然后将许乔输液的那只手放在自己手心里小心搓动着。
可能许乔实在是有些精神不振,他只闭着眼睛睡自己的,也懒得去管蒋聿。半睡半醒间,他感觉有人在抚摸他的脸,温热的指尖从下颌略过鼻尖,最后在他缠着绷带的眼窝处轻轻流连。叹息伴随而至,带着怜惜和些许无可奈何。
“疼不疼?”
眼上的绷带主要是为了减少视神经的负担,所以许乔其实眼睛没什么感觉,就是头上的伤口疼得厉害。但他的手被蒋聿握在手心里,热量源源不断地传来,像是一阵暖流流经四肢百骸,他整个人都舒服地放松起来。睡意越发沉重,他再也无法驱动起任何一根神经去说话了。
蒋聿将许乔的手小心放心被子里,然后从值班室叫了一个护士来看着许乔,他自己则去了对面门诊楼。
神经内科的值班医生是个孟姓中年女士,她今日不挂号,复诊的病患也都看完了所以十分悠闲,蒋聿敲门的时候,她正在泡茶。
褐红的茶汤被盛在透明的玻璃杯中,陈年的普洱的香气纯粹而浓郁,还带有丝丝的甜意,好像闻上一闻,便让人觉得已经把那茶汤含在口中了一般。平仓这地界靠山吃山,十个平仓人七个是茶农。大小茶山横在各个地方,虽说多少阻隔了平仓的经济发展,但也养育了代代茶农。
“您好,来就诊?”孟医生端了一杯给蒋聿。
蒋聿没着急喝,他端详着医生办公桌上那个包茶叶的红色油纸袋子——许乔没走之前,蒋聿曾见他也在家里放过一袋类似的,但包装纸的颜色不一样,是墨绿的。
“这茶是本地产的?有没有个什么说法?”
孟医生可能也是个茶道中人,见蒋聿有意了解,便解释道:“是啊,平仓这儿的普洱茶在国内都排的上名号的。像我这种砂红色包装纸的是陈茶,还有一种墨绿色的是新茶。二者口感不一,我个人比较喜好陈茶。”
蒋聿不记得许乔有什么在平仓的远亲,且许乔近年来性子越发孤冷,怕是除了几个a市常打交道的同事,也少有旧友来访。
他压下心中疑窦,道:“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之前在这儿就诊的。”
孟医生道:“抱歉我不能说,这是病人隐私。”
蒋聿忙道:“他叫许乔,我是他家属……”
她笑了笑,道:“别说你是他家属了,你就是玉皇大帝,我也不能说。”
蒋聿又道:“他曾经被绑架过,过程中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但他一直闭口不谈这件事,我也……”
她出言打断,道:“哦,他闭口不谈,所以你这个“家属”就让他一个人到外地支教了?”
她这语气,作为医生来说有点过火了,甚至有点故意呛人的意味——
蒋聿没有马上为自己辩解,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很不愿意提起此事。
“那段时间我们关系很僵,可能是环境原因,我怕他再在那地方待着会出什么事,所以想着两个人分开一段时间,等都冷静下来了再谈别的。”
医生道:“谁提的分手?”
蒋聿脸上一僵:“许乔。”
她捧额:“他说分手就分手,他说要去外地支教就支教?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怎么办?是,病患心理健康出现问题了,出去走走散散心是很好的舒缓办法。但你们这些所谓的‘家属’不能真就撒手不管吧?”
蒋聿急了:“那他现在……”
“现在好多了。我说你也多花点时间好好弥补一下,认错嘛,态度要诚恳。你们都在一块这些年了,怎么还跟人家刚谈恋爱的小年轻似的不知分寸,不懂进退呢。”
“现在您能跟我说说许乔——”
“门儿都没有!”
“那孟姐?您怎么着才肯说?”蒋聿先进门的时候看这位孟医生慈眉善目的,差点被她骗了,眼下倒也发作不了,只能好声好气地问她。
这位孟姓医生跟许乔相处了一个多月,两人除了病患关系之外,也算半个同行。她是有些同情许乔的遭遇的,从朋友的角度来说,她没拿笤帚将蒋聿扫地出门,算是她职业素养高。
听见这声“孟姐”,她也消气不少,于是道:“小许这人想的多,话却少。他一开始根本不肯跟我说任何事,包括现在对我也没有完全披露,可能还是有心结,只能等他自己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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