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抛弃(2 / 2)
中年男子已经快步离去,姜落却站在原地不肯动了——她该去哪里,家在哪里,归宿在哪里。或者说,哪里需要她呀?迷茫的目光四处逃窜,企图找到一个容身之所。终于,在被赵德明再次拉出来的时候,踉跄之间,她的视线再次回到了刚刚笼子里关着的那团黑东西,看不出年龄和性别,只能从体型估摸着是个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双眼睛上,姜落几乎是拼命地在记忆。笼子里的那双眼睛再次看向姜落,脑袋微微歪了歪,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一双黑黢黢的手拨开了头发,露出嘴巴额头,在张嘴说着什么。她听不清,只能看口型。尤其第一遍的时候还在确定是不是对自己说的,判断得最精准的时候没有搞清楚,后面就会越来越偏。那是在说什么?好像是两个字——是哪两个?能不能再说一遍——快认出来——她如临大敌,拼死看着那张脸,心里给自己加上了一个时钟,仿佛不在规定的时间内解读到其中的意思,就是一种罪过。好像是——“救”、“我”——?对的,没错,一定是在向她寻求帮助,有人说需要她。所有的支撑逃奔到此处,让她的脑中只剩下奋不顾身一个念头。姜落猛然挣脱赵德明的手,拼命地朝笼子跑去,双膝一跪,通红的手立刻抓住了冰冷的栏杆,她的手急切地向下摸索,试图找到打开笼子的一丝可能。终于摸到锁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喜极而泣,只想着怎样去破坏它。她用手握成拳去捶打,纹丝不动,想要用蛮力扯开,却也是徒劳,实在没办法了,她低下头去咬,铁锁碰在牙齿上,疼得直打颤,冰冷尖锐的铁屑味混合着血的腥甜刺激着鼻腔,渗透进每一个毛孔。弯起来的锁孔形成了一个扭曲的笑脸,在讥讽面前的人不自量力。吃在嘴里的残余铁屑还没来得及吐出来,手腕就被人抓住,用力扯了回去。她不甘心,又死命地拽回来,关节发出脆响,疼痛在手腕处炸开,想要拖回自己的身体,结果却是染上一身污泥,地上尖锐的石头划破了本就劣质的裤子,在膝盖上留下一片划痕。伤口沾上些许石渣,密密麻麻地疼。泪水模糊了视线,好像能因此减少疼痛。她不是不怕疼,只是很能忍。“小兔崽子——乱跑什么?”赵德明一边说,一边给了她结实的一耳光,“回去再好好收拾你。”耳光打得她脑子嗡嗡作响,脸部立刻高高肿起,血迹很快顺着嘴角流下。赵德明像拎鸡崽一样把姜落拎了起来,她的挣扎在他眼里就像个笑话。赔笑完的赵德明转过头来不屑地啐了一口,“没用的东西,净会给我惹麻烦——”最后的挣扎被人毫不费力地按下,整个世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黑白。她被人轻易地剥夺了尊严和反抗的能力,连死亡都变得仁慈。姜落目光涣散,甚至忘记了呼吸,她不敢再看刚刚的笼子,只想要呕吐不止。这个世界残忍地抛弃了她。那她,也不要这个世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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