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1 / 2)
毕竟当今圣上性情颇有古怪偏狭之处,这种小事他哪天想起来了,还真的很有可能去计较。
但曲长负偏生在拿到书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将它逐字逐句地翻阅通读,甚至基本内容都已经能够背诵下来。他知道,掌握一位帝王内心的想法偏好,可比什么都要重要。
而当一位帝王将自己性格上的缺陷自觉或不自觉地表露给了别人,其实他也就等于失去了身居高位者那份应有的深不可测,而有了被掌控和利用的可能。
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你当了皇上,本来就该孤独寂寞,绝不可让别人摸透你。
今天,无论是齐瞻,还是齐徽、靖千江,以及曲长负,所有的说词,都是围绕着这一点来进行的。
闻言,隆裕帝果然道:“你读过《浮梦录》?想起什么来了?”
曲长负道:“臣记得,陛下曾经写过一件您少年时与定襄太子同游的旧事。”
他稍稍沉吟,尽量用最简单但却十分动人的语言,将那件事情讲述了一遍。
其实事情本身很普通,就是讲了小的时候,定襄太子带着尚且年幼的隆裕帝避开了内侍奶娘等人,偷偷去永巷附近的一片树林中去玩,那里素来罕有人至,因此荒草丛生也无人打理。
玩耍的时候,隆裕帝发现,池塘中竟有鲤鱼,便想去捉,结果不慎掉入池中,当时定襄太子想也不想,便跳下去救他。
最后两人险些一起淹死在里面,还是被无意中经过的小太监捞出来的。
定襄太子还要好些,只是感染了风寒,他却因为年幼,连发两日高烧,醒了都不敢睁眼,生怕受到责怪。
然而当时隆裕帝却听见父皇与长兄对话的声音,定襄太子正在为他求情,言道这次的意外都是因为他私自带着幼弟玩耍,一时疏忽,请父皇不要怪罪弟弟。
而先帝则笑言道,若是两人未曾落水,那他一定狠狠责罚,但如今担心更多,因而责罚也就下不去手了。
这便是面对骨肉,为君之前,先是人父啊。
曲长负将这个故事讲完之后,也俯身叩首,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隆裕帝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曲长负了解这位皇帝。
他先丧兄,再丧父,年纪轻轻被推上帝位,后来又与太后一党以及群臣、外戚斗争,养成了多疑的性格。
但实际上,他的内心深入依旧是对昔日的亲情有着追忆和渴望的,不然也不会厚待靖千江,并且不断追忆幼年往事。
曲长负讲的这个故事,不但唤起了隆裕帝对于长兄的思念,而且还影射父子之情。
为君之前,先是人父,而现在,他的儿子正跪在地上,苦苦祈求着他的信任!
隆裕帝对于齐徽和靖千江两人的怒火与疑虑,同时有所消减。
除了隆裕帝,还有一个人在怔怔瞧着曲长负,对这个故事听的无比着迷,那就是齐徽。
两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这般站在同一个立场上努力过了。
曲长负总是拥有谈笑间将一切化解的力量,他最懂得如何在恰到好处的时机,说出怎样的话语。
以前在他的面前也是同样,隻消三言两语,无论自己有天大的怒气都能化为乌有。
只是后来,曲长负越来越不愿意同他说话罢了。
靖千江跪在地上,低着头,悄悄白了齐徽一眼。
正在这时,殿外有人快步而来,高声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靖千江和齐徽同时看去,来的人竟然是嘉王。
按照辈分,隆裕帝还要管嘉王叫上一句“皇叔”,因他年纪大了,身体不佳,因而宫中各种大型集会都被特许不必入宫,也素来不怎么管事。
没想到在这种混乱的场合,他会突然出现,正在看好戏的齐瞻皱了皱眉,感觉到事情可能有变。
隆裕帝道:“皇叔怎么入宫来了?你既身子不适,不必如此奔波。”
由于怒气未消,他说话的时候,脸色依旧有几分僵硬。
嘉王行礼道:“宫中发生了这样大的事,臣即便只是一个闲人,也已经听闻了,太子和璟王若是有错,便该重重责罚,不可姑息,但在此之前,臣想先请陛下见几个人。”
隆裕帝自然不会拂了他的面子:“传。”
人在宫外候着,一边的内侍小跑着去接,嘉王道:“这事原本是因京兆尹接到有人报来的案子,说是见到京郊有一队马车被凶徒追砍。臣当时恰好在附近的别院休养,便令王府家丁上去帮忙,未料这案子竟还与今日宫中之事撞上了。”
他说话间,人已经被带了上来,竟然是两个只有六七岁大的男孩子。
两人脸上手上都带着血痕,衣服虽然因为要面圣整理一番,但是依旧能看出污迹与划破的痕迹。
其他人都是满脸莫名其妙,其中一个男孩,却已经要哭出来了,看着张泰叫了一声:“爹!有人要杀我!”
齐瞻的脸色瞬间一变,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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