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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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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徽一笔画错了地方,倒差点被他给气笑了,将毛笔一掷:“你倒是敢说!”

“自然。”

乐有瑕十分坦然:“便如我来帮殿下,不是因为您人品好脑子聪明,更没几分忠心,不过为名为利罢了。但有所图这才是最值得信任的理由,故而草民直接大胆。”

“最值得信任,便是真话吗?”

“是真是假,何妨一试?又或者……殿下,不敢?”

齐徽的心里的气不知怎么,就都变成了好笑。

他本想说你这激将法并不高明,但瞧着对方那张明明也不是很出众的脸,偏生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不高明,但有效。

他收下了这柄自荐而来的“名兵”,这些年来冷嘲热讽的扎心话也没少挨。

乐有瑕果然才学出众,机智善谋,只是甭管对着谁,都是那副满口凉薄的模样,没一句好听的。

齐徽这些年心里装着他又忌惮着他,直到他死,都没看透过这个人。

也是直到他死,齐徽才意识到,乐有瑕说的每一句话都对,尤其是说他假。

明明爱上了,却不知道,那样患得患失,万千珍重,还以为自己是在提防猜忌。

他实在是个蠢货!

可如今究竟是不同的,一睁眼,他回到了二十二岁,论理再过几日,就是乐有瑕前来自荐的日子。

想到这里,齐徽觉得胸口处堵着的那截冰刺正在慢慢融化。

这一回,他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

他一定要牢牢抓住。

齐徽的失态并未引起太多人的猜疑,毕竟其他的宾客也正因为曲长负这难得一见的露面震动又惊艳不已。

眼见太子没再说什么,曲萧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简短道:“回座罢,不必担忧。”

曲长负若有所思地朝着齐徽的方向看了一眼,旋即收回目光,衝自己的父亲一躬身,坐到了他应属的位置上。

一向活在传说中的人,突然公开出席宴会已经足够引人注意,尤其是曲长负的相貌还实在是长得太漂亮了。

他一坐下,无数道目光便都或明或暗地瞟了过来,带着试探和好奇,当然,其中也不乏有人不怀好意。

自郢国一朝开始,统治者便广招人才,科考、举荐与恩荫并行,寒门世家分庭抗礼,互不相让,在这样的制度构架之下,君权稳固的同时,却也使得朝堂势力错综复杂。

几个派系之间斗起来,比泼妇骂街也体面不到哪去。

连哪家的小妾带了根金钗子,谁昨晚让夫人拎着擀麵杖撵到了书房去都能当成攻击把柄,更不用提曲长负这种状况了。

曲长负的邻座上,坐的是户部尚书府上长子李彦。

最近户部正因为一些银钱上的事跟曲丞相有所不合,两边也算是冤家路窄。

在曲长负刚刚露面的时候,李彦便已经跟周围几个朋友议论好,要好好难为难为这个看起来郁悒娇弱的相府公子。

几个人已经打好了眼色,专等着曲长负坐下之后就开始发难。

结果曲长负走过来,没看他们,由着身边伺候的人在椅子上铺了软垫,斟上热茶,宫女取了宴前小点,躬身奉上。

曲长负执起牙筷,挑了一点点心吃了,茶隻啜了半口,就将被子放下,示意道:“换酒罢,要半温的。”

小宫女连忙领命而去。

李彦等人也都是官家公子,平常锦衣玉食,但还是头回看见有人在宫宴上这幅派头。

偏生曲长负的动作不紧不慢,却出奇的优美贵气,让人觉得这种种殷勤伺候用在他的身上理所应当,便半点不显矫情了。

李彦手里捏着个酒杯瞧他,本来是想找个机会插话,结果他突然发现,从侧面来看,曲长负的睫毛很长。

特别是他眼睛一垂一抬的时候,便有光点跃于睫间,恍然若一抹清梦,甚是动人。

李彦不知不觉看呆了。

直到大腿上一痛,却是被旁边的安定伯世子给拧了一下。

“哎,不是要刁难他吗?说话啊!”

李彦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自觉刚才的失态很没面子,轻咳一声,就要“刁难”。

正在这时,曲长负抬起头来,正好迎上了李彦的目光。

他的面容十分苍白,眉宇间带着病气,但因为容颜生的华美清冷,这病气非但没有让面貌显得黯淡,反倒更加增添了几分难言的风致。

让人想起夕阳下的秋水,璀璨、惆怅、苍凉。

李彦不觉呼吸一滞。

曲长负道:“李公子。”

他一笑:“还没想好么?”

李彦怔了怔:“想什么?”

曲长负慢悠悠地道:“想到底说我活不长,还是多病的废物,想应该如何刁难我,才有趣。”

李彦下意识地反驳:“曲公子多心了,我怎会——”

要说怎会这样想,他还真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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