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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路径。章秀华默默展开她的寒假计画,去上海找亚麻律。

章秀华掛在亚麻律身上的烦恼,亚麻律没有丝毫感觉。

亚麻律的生活,离不开咖啡与酒精,有时他觉得自己有这两样东西就能活下去。

大学的时候,亚麻律曾经大病一场,他喝了一杯麦当劳的美式咖啡,整个人很快的陷入重度晕眩,他不得已,倒在一处公园的长椅上,睡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清醒。

后来他被晕眩症足足折磨了两年,时好时坏。直到他去法国找学长,天天和学长出入各种咖啡店,他因为咖啡引起的晕眩症,就这么不药而癒。

可是咖啡对亚麻律来说就像开水,起不了任何提神的作用,唯独喝到品质不佳的咖啡,会偶尔引发他的心悸和轻微晕眩。

至于酒,亚麻律是爱酒的。酒是他类比人类情感和个性最好的饮料,特别是葡萄酒,用同一种水果,竟然能够创造出千变万化的滋味。亚麻律喜欢对人的形容词来描述它们。

有的酒初尝愤怒而焦躁,但在时间的柔化中,却转为值得倚赖的坚毅。有的酒刚开始如温柔佳人,但那只是认识之初,后韵中带来的更多是令人悲伤的冷冽。但亚麻律没有什么钱,他没喝过多少好酒。

酒精的作用,会让他觉得自己变得有感情一点,他也知道那可能只是错觉,酒精使人变得猖狂,行为大胆。但猖狂不等于有感情,大胆也只是一种鲁莽,而不是对他人情感的理解与表达。然而,即使只是错觉也好,一个人的错觉,能带来多少损失呢!

等待学期开始的每一天,亚麻律每天带着个案的资料,以及自己的书,到不同的咖啡店进行研究,同时寻找一间适合长期窝居的咖啡店。

连续试了七、八间,亚麻律终于在水城路一带,有许多日本人居住的区域,找到一间日本人经营的咖啡店「峰」。这间咖啡店没有禁烟,离喧嚣的大马路也有一段距离。亚麻律自己不抽烟,但他也不介意别人抽烟,某种程度他相信在这样的环境中,烟雾成为他不需要刻意摆出某种表情的保护罩。还有周遭多为客人,用他听不懂的日语交谈,也让他不至于因为环境而分心。

第三次造访「峰」的这天,于无法理解的话语声和烟雾夹杂的空气中,倒是出现两个让他有点在意的东西。

善澄,她苍白的像是从来没有吸吮过足够的营养,但若直视她的双眸,又会被那闪现于无力之中黑溜溜,如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的目光吸引。她的视线所及,不抗拒,也不相迎,就像没有焦点,只是看着。

她坐在「峰」最靠近门口的位置,这里抽烟的人最少,因为门口面向西面,一到下午便有刺眼的阳光放肆的扫进屋内。

店里头几位男客人瞧了她两眼,但谁也没有过去搭訕,对他们来说,善澄的存在带来一种近距离欣赏日本陶瓷娃娃的艺术感。

亚麻律坐在咖啡店离门口最远的墙边,和善澄中间隔了四张双人桌。而位于吧台对面的墙边,郑紫坐在一个刚好与亚麻律和善澄形成正三角形的位置。

郑紫的穿着特别显示曲线,修长又不失肉感的腿通过腰际,与上半身最能引发男人母性的突出处,形成一幅诱人的图示。她那双超过十公分鞋跟的高跟鞋,有规律的在木头地板上轻敲。相对于善澄呈现出不可侵犯的气质,郑紫则浑身散发让咖啡店内男士都像苍蝇一般浑身不自在,不停想往她坐着的方向蠕动。每当她拿出菸,就会有男士过去为她点上。

亚麻律看着眼前这一切,他想起人们经常用天使与恶魔来形容人内心善与恶的衝突,从当前的局面来说,比起天使,男人到底是更喜欢恶魔,还是因为自惭形秽,所以露出倾向与恶魔交往的假象。可是天使和恶魔,难道是可以光从外表辨认出来的吗?

外头驶来一辆宾士轿车,就停在咖啡店门口对面,善澄的手机响起,她接起手机,刚开始以和外表一致的和缓语气,后来则逐渐拉高她颤抖着的嗓音。

善澄起身走到吧台,快速结帐后,推开门走向对街。

掛在大门内侧的风铃「叮零」响声,亚麻律望向门外,善澄背影的视线,注意到他方才座位脚边有个小提琴琴盒。

亚麻律从座位上跳起来,拉起那个檜木红,刻有「善澄」标籤的琴盒,赶紧推开门追上去。

「嘿,你的琴!」

善澄那时已经走到轿车门边,她没有立即坐进车内,而是和驾驶座,那位隐藏在隔热玻璃下不知名的人士,透过副驾驶座的车窗说话。

车开走了,就在亚麻律站在马路中间,脚踩马路中间那条白线,看着眼前这一幕上演的时候。

亚麻律看到善澄在流泪,儘管她刻意用纤细的手臂遮挡着,他想起这是一个人伤心难过的信号。

「你不要命啦!」一位出租车驾驶从亚麻律身后开过,对站在马路中间的亚麻律吼道。

亚麻律穿过马路,走到善澄身边,犹豫着该先递给她小提琴琴盒,还是面纸。最后他决定两样物品,由左右手同时伸出去,让她自己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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