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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II - 是谁残忍(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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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苦苦相求的样子,我铁定会忍不住砸东西。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陈医生打电话要我劝劝他去开刀,我不好拒绝,才勉强自己绷着心情去医院探视他。

这次他换了病房,在七楼,安寧病房。

进去以前,护理师告诉我,现在他每天一直看着窗外,什么话都不说。本来他还会谢谢来帮他换点滴的护理师,到后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点滴已经被换过了,总是一个人坐在床上盯着窗外,一看就是一天。

我推开病房门,他跟护理师叙述的一样,坐在床上,眼神涣散地看着玻璃窗外,目光放的很远也没有聚焦。

我走过去,每靠近他一步,就发现他的脸又憔悴了一些,身型也更削瘦。

他带着呼吸器,呼吸很稳定。

「何存律。」我唤。

他没有转过头看我,直到我碰碰他的肩膀,他才醒过来似的对上我的视线。

「还好吗?」我问。

何存律看着我,眼神充满了疑问。

「你是谁?」

我笑了笑,这人又再跟我开玩笑,我说:「你以为我会像上次一样笑到哭?你想得美。」

他平静的目光打量了我一下,「你是医生?」

「不是。」我说,「你玩够了没?」

何存律盯着我,说:「你说话我听不见,用写的。」

我愣了愣,「你别开玩笑。」

他看上去依然没反应,好像真的没听见一样。

何存律拿了旁边一本空白本子和一隻笔给我,要我把话写下来。

他催促我,我看着他不是在跟我玩的样子,手开始有点颤抖。

我写:「你听不见多久了?」

他回答:「三个礼拜。」

我写:「听不见怎么说话?」

何存律用鄙视的言神瞄了我一眼,好像我很没常识一样,无视我的问题。

他问:「你是谁?」

我写下自己的名字:「陆振宇。」

「我以前的朋友?」

「对。」

「你知道这个女生是谁吗?」何存律拿起旁边的相机给我看,萤幕显示的照片上,她笑容耀眼,脸上光采万分。

我手上的笔停顿了很久,不知道该从哪里写字,像失去了拿笔的力气。

然后我写:「一个我很喜欢的人。」

他静静看着相片问:「是吗?就这样?」

「但她喜欢你。」

何存律淡淡地笑了,「虽然想不起来,但以前的我真幸运。」

「以前你很爱她。」

他一点都不惊讶地说:「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就是知道。」

他说。

我感觉到自己忽然哽咽,好险此刻不用跟他说话,不然一定被他嘲笑。

我想起医生委託给我的任务,「你不想要开刀?」

何存律看了一眼我写的问题,没有说话。

「开刀你就能听见声音。」

他抬起眼睛看我,摇摇头,「我能用眼睛看她的照片就很满足。就算我的听力回来也听不见她的声音,这样有什么好。」

我举起笔还想要回覆,但听见他说:「你回去吧。我想要休息了。」

我还给他纸笔。

何存律说:「帮我照顾她。」

然后我点头,离开了病房。

无论他有记忆还是没了记忆,他最后一句的託付还是她。

听说一个月后,他离开了。

我本来要带着妈妈一起去医院看看他,但怎么样也没想到,他的病情会恶化地这么快。

我很内疚,因为我明白他身边什么亲人都没有,只有陈医生在关心照顾他,而我一直逃避不肯频繁探望他,只因怕自己看到他脆弱的样子会太过难受。

更何况我隐瞒着她这件事让我更加仇恨自己的无情,就算是何存律的要求,我也应该告知或透露给她一点他的病况。

所以当我听见他的死讯,我请了年假去山顶,一个人看了一个晚上一个城市的夜景。

我们十八岁的时候是死党,我看见他就算失去父母还是自信沉着的坚强,我们二十八岁的时候,我看见他就算离开所有人还是泰然自若的卓绝。

何存律总是这么洒脱,这么不动于衷不显声色。

还记得高中时候,我只看他的背影就认得出他,但现在他看着我的脸,却再也想不起来我是谁。

啊,他再也不会打开眼睛看我的脸了。

他也不会再有忘了谁的困扰了。

因为说不定此刻他已经跟他的父母团圆聚首,而他孤独的人生,也许再也不孤独了。

何存律,

你下辈子要活得好好的,什么病都不要有,我愿意折寿换你下辈子的安稳。

你的债还清了,现在,轮到我们大家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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