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6 / 9)
轩站起,想告辞,阿念却打开一块手帕,垫在坐席上,坐了下来,「轩哥哥,我没见过这样的婚礼,让他们继续吧。」
小六简直要伏案吐血,串子要砸案,桑甜儿摁住了他,笑道:「我们应该给这位小姐敬酒。」
阿念俏生生地说:「我不喝,你们的杯子不干净,我看扎腌臜。」
小六心内默念,我让着她,我让着她……
轩从串子手里接过酒,一仰脖子喝干净。阿念蹙了蹙眉,不过也没说什么,却又好奇地观察着酒菜,对老木说:「听说婚礼时,酒席的隆重代表队新娘子的看重,你们吃得这么差,看来很不喜欢新娘子。」
八面玲珑的桑甜儿脸色也变了,小六立即决定送客,对轩和阿念说:「两位不再坐一会儿了?不坐了!那慢走,慢走,不送了啊!」
轩拉着阿念站起,往外走,对小六道歉。阿念瞪着小六,「每次看到你,都觉得厌烦,如果不是哥哥,我会下令鞭笞你。」
小六在心里说,如果不是因为你哥哥,我也会抽你。
轩和阿念走了,小六终于鬆了口气。
他绕过屋子,穿过药田,向着河边走去。灌木郁郁葱葱,野花缤纷绚烂,十七坐在岸边,看着河水。小六站在他身后,「六年前的春天,你就躺在那丛灌木中。」
十七回头看他,嘴角含着笑意,「六年。」
小六笑瞇瞇地蹲到十七身边,「麻子和串子都能看出你不该在回春堂,轩肯定也能看出来,何况他对我本就有疑惑,肯定会派人去查你。」
「嗯。」十七双眸清澈,有微微的笑意,淡然宁静,悠远平和,超脱于一切之外,却又与山花微风清水浑然一体。
小六叹气,其实十七是另一种的居高临下、高高在上,阿念的那种,让小六想抽她,把她打下来;十七的却让小六想揉捏他,让他染上自己的浑浊之气,不至于真的随风而去,化作了白云。
小六捡起一块石头,用力砸进水里,看着水珠溅满十七的脸,满意地笑了起来。十七拿出帕子,想擦,小六蛮横地说:「不许!」
十七不解,但听话地不再擦,只是用帕子帮小六把脸上的水珠拭去。
白雕毛球贴着水面飞来,相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小六立即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头未回地对十七说:「你先回去!」
十七本来心怀警惕不愿走,却想起了那些半隐在领口内的吻痕,低下了头,默默转身离去。
小六站在水中,叉腰仰头看着相柳,「又来送贺礼啊?」又来提醒多了一个人质。
毛球飞下,相柳伸手,小六抓着他的手翻了上雕背,转瞬就隐入了云霄。
小六趴在雕背上,往下看,毛球飞低了一些,让小六能看清地上的风景。他们一直飞到了大海,毛球欢快地引颈高鸣,猛地打了几个滚,小六灵力很低,狼狈地紧紧搂着它的脖子,脸色煞白,对相柳说:「我宁愿被你吸血而亡,也不要摔死。」
相柳问:「为什么你的灵力这么低?」
小六说:「xxxxxxxxxxxxxx可是那只死狐狸为了不浪费我的476灵力,用药物把我废了,让灵力一点点地散入血脉经络中,方便他吃。」
相柳微笑,「听说散功之痛犹如钻骨吸髓,看来我那四十鞭子太轻了,以后得重新找刑具。
小六脸色更白了,「你以为是唱歌,越练越顺?正因为当年那么痛过,所以我十分怕痛,比一般人更怕!」
相柳拍拍毛球,毛球不敢再撒欢,规规矩矩地飞起来。小六鬆了口气,小心地坐好。
毛球飞得十分慢,十分平稳。
相柳凝望着虚空,面色如水,无喜无怒。
小六问:「你心情不好?」
相柳轻声问:「你被锁在笼子里餵养的那三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刚开始,我总想逃,和他对着干,喜欢骂他,激怒他。后来,我不敢激怒他了,就沉默地不配合,企图自尽,可死了几次都没成功。再后来,我好像认命了,苦中作乐,猜测那死狐狸又会抓来什么噁心东西让我吃,自己和自己打赌玩。再再后来,我越来越恨他,疯狂地恨他,开始想办法收集材料,想弄出毒药,等老狐狸要吃我时,我就吃下去,把他毒死。」
小六凑到相柳身边:「人的心态很奇怪,幸福或不幸福,痛苦或不痛苦都是通过比较来实现的。比如,某人每天都做一天活,只能吃一个饼子,可他看到街头有很多冻死的乞丐,他就觉得自己很幸运,过得很不错,心情愉快,但如果他看到小时候和自己一样的伙伴们都发了财,开始穿绸缎,吃肉汤。有婢女伺候,那么他就会觉得自己过得很不好,心情很糟糕。你需要我再深入讲述一下我的悲惨过去吗?我可以考虑适当地夸大修饰,保证让你听了发现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相柳抬手,想捶小六,小六闭上了眼睛,下意识地蜷缩,护住要害,温驯地等着。这是曾被经常虐打后养成的自然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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