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2 / 3)
这副模样!自欺欺人的是你!所有的错都要怪你!是你害了他,是你!
陆渊顿住脚,毫无波澜地留下一句:我的对错,轮不到你来评判。随即迈开大步离开浮生花馆。
随着他的离开,这片被雾气笼罩的花海成了火海,每一片魅惑人心的花瓣尖啸着败落,只余挥之不去的死烟。
梦里。腾耀坐起身,望着眼前的黑暗发呆,他很清楚自己在做梦,却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完全静止的梦。除了他,周遭的一切皆是死寂。
夜哥!夜哥!脆生生的童音在身后传来,腾耀尚未转身,嘴角已高高扬起,他听见自己叫了声:阿幽。
夜哥!一个半大小子扑到他身上,咯咯笑着,地府完了,他们全都完了!我们自由了!
腾耀心里咯噔一下,说不出是在高兴还是在担忧。他听见自己问:地府完了,那些鬼魂呢?
阿幽笑得更开心了:各自为政,都想抢夺阴间的掌控权,他们想要建立自己的秩序却又谁都不服谁,夜哥,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呗!
建立自己的秩序腾耀喃喃着,人已经被那个叫阿幽的小子拽走了。
眼前的黑暗仿佛没有边际,腾耀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那个叫阿幽的在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尔等不过是些下等亡魂,也敢在我们面前放肆,今日不服我夜哥者,杀无赦!
阿幽的声音由最开始的稚嫩逐渐变得尖锐暴戾,亦如他的人。
腾耀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说:这不是他想要的,不是。
这就是你想要的秩序吗?一个严厉的声音在耳边质问着,腾耀侧过脸,却看不见说话的人。他觉得自己应该认识说话的人,却怎么都想不起来那是谁。
夜,阴间不该是这样。那个声音掷地有声,带着令他心神剧震的沉痛。
杀戮的声音远去,腾耀的耳边只剩阿幽的叫嚣:这算什么?不过是又一个地府而已。地府腐朽千年万年,是他们自己走入穷途末路,凭什么要我们来替那些杀千刀的延续这样的规则!夜哥,你忘了我们这几千年来受得苦了吗?我们当年做错过什么?他们凭什么判罚我们永世不得超生,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夜哥,我们可以斩断阴阳,在阴间建立自己的王国,没必要再去维持狗屁的轮回!阳间什么样与你我有何关系,那个世界已与我们断了几千年,我不信你对那些阳人还有感情!
腾耀听见自己在问:阿幽,如果还能再世为人,你愿意去吗?
不!阿幽回答得决绝,做人有什么好,受轮回的牵制又有何意义,像现在这样不好吗?自由自在,无人能管束我,无人能制裁我,无人能判罚我!
阿幽,现在的阳间不是你我当年所见那般了。
那又怎么样!
你有多久没见过花开的景象了,你还记得它们有多美吗。
花开花又败,再美也不过是一瞬而已,我不稀罕!
是吗,腾耀的声音轻飘飘的,可是我很稀罕,很想再见那样的美景。
阿幽,我不该放任你变成如今这般,是我对不住你。
夜哥!阿幽的声音在颤抖。
我不能再看你错下去了。
夜哥
别怕,你的罪孽,我来偿还。
撕裂的痛楚由外而内,这是任何一种外伤都无法企及的疼痛,腾耀咬着牙,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不!夜哥,你别这样!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我们都没错!错是你,是你的错,渊,是你的错,是你!
嘈杂在刹那间远去,留给腾耀的只有一张静如幽兰的俊脸,那双流转而幽深的眸子里,是印刻在他灵魂最深处的烙印。
一只手抚在腾耀的额头,舒展着那眉宇间化不开的哀伤。
他说:我在。
世事变迁,唯尔不忘。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周二~
铺满阳光和绿色的野楼后院架了个崭新的秋千,腾耀坐在上面,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有一下没一下杵着地,维持着秋千那要死不活的晃悠。
忽然,秋千被一股大力推起来,腾耀本能地抓紧秋千两侧的链条,这才没被飞出去。回头一瞅,一个小矮子在后头贱兮兮地乐,是嘟嘟。
腾耀又气又好笑:你这小混蛋,皮又痒了是吧。
嘟嘟用胖胖的小翅膀扒着眼角,冲腾耀做了个丑巴巴的鬼脸,转身就跑。
腾耀没有追,这一幕是如此熟悉,现实却已度过百年。
陆渊端了一杯茶走过来,笑着递给腾耀。腾耀挎着秋千链条接过来,他没急着喝,而是看着杯里绿油油的新鲜叶片在水中翻滚,再缓缓沉入杯底。他知道这杯水很烫,但他的手并不这么觉得。
你,陆渊的声音里有着隐藏不住的紧张,都想起来了?
腾耀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记忆是很玄妙的东西,拼命想记住的反而容易忘记,想要忘掉的却会在某个瞬间突然冒出来,直击一个人内心最不想面对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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