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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击结构师 第10(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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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令人窒息。

由于项目负责人在设计过程中疏于与结构部门沟通,收到方案,结构二所办公室哀鸿遍野。

沈怡也头痛,这座大型歌舞剧院由30多个形状各异的锥面体拼装而成,想建造抗倾覆力矩,实现屋顶向内悬挑的效果,需要极高的工艺和造价,实际成本将是天文数字。

经她反复解释劝说,苗工同意找甲方磋商修改方案,交涉时那怫然不悦的模样着实可恨,好像结构师们恶意破坏了他们的心血之作。

小冯私下对沈怡讥谤:“今年建筑三所接连走了四个资深建筑师,如今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就这几个菜鸟还敢独立接项目,好好一个歌舞剧院设计得像工业废品,也不知甲方怎么会采纳。”

沈怡理解属下们的心情,伺候这类项目费工费时,提成不见得比一般项目多,背锅的几率倒是高出好几倍。

领导不能政治不正确,她好言劝导:“听说那甲方是弗兰克盖里的粉丝,希望这个歌舞剧院能做出盖里那样的雕塑感。我看苗工他们还是抓住了盖里的精髓嘛,曲线运用得不错。”

小冯蹙眉瘪嘴:“盖里的精髓就是扭曲,只有审美异常的人才喜欢,反正我欣赏不来。”

建筑师追求美观新颖,结构师在乎坚固实用,二者看待建筑的出发点不同,审美也就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

沈怡不例外,前些时候北京大兴机场投入运营,她抽空前往参观,在那个犹如宇宙空间站,被外媒称为“新世界七大奇迹”之首的壮观航站楼里,周围人都在惊叹“好美、好先进”,她却更关心为机场做结构设计的工程师们拿了多少钱,如今精神是否正常。

她不跟好高骛远的建筑师们计较,止不住人家要挤兑她。周三上厕所时在隔间里听到苗工的两个女手下在外面低语。

“他们结构二所的人太难沟通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再改下去等于逼我们把方案全部推翻嘛,甲方都没他们难搞。”

“没事,苗工不也叫咱们别管吗?拖几天甲方亲自来催,看他们做不做。”

“他们不是做不了,就是懒,怕麻烦,只图自个儿省事,完全不尊重他人的设计理念。今天我看那个冯工又对着新图纸叽叽歪歪,真想回他几句。我心想你们不就是干这个的吗?要是一点难度都没有了,还要你们结构师干嘛呀?”

…………………………

沈怡能预见这些人对己方的非议,亲耳听来仍觉恼怒,尤其是那句“你们不就是干这个的吗?”,如同酒店的迎宾小姐在嘲讽擦桌倒水的服务员。

一群自以为是,害人害己的蠢材,基本的力学常识都不懂,鼓捣些奇形怪状的破玩意骗钱,没我们结构师,你们那方案能落地?想让我们配合先把设计费给足,都要养家糊口,凭什么让我们饿着肚子支持你们的“艺术追求”?翅膀还没长硬呢就敢狗眼看人低,真以为建筑师高人一等呀?到了甲方面前不照样被按在地上摩擦!一个“贱筑师”,一个“躬程师”,梅香拜把都是奴,谁也别嫌弃谁!

她顾全身份体统,无奈地留在隔间里默默吐槽,直到二人离去。

下午甲方代表前来商讨方案,沈怡想起上午那两个女员工的对话,知道是苗工请来逼她就范的,再看他便觉笑里藏刀。对付这种给脸不要脸的人,她也会拉低自身下限。

当甲方询问方案的结构设计是否存在很大难度时,她笑微微道:“难度是有,但真要做肯定能做出来。现在建造技术发达,任何高难度的建筑方案理论上都是可行的,不过这个歌舞剧院真正的难点是施工。您看整个场馆采用内设张拉膜的钢屋盖体系,属于“马鞍形单层折面空间网格结构”。在施工时需要设计、制作和安装临时的支撑体系。重型多分枝铸钢节点和厚壁小径钢管需要专门定制,还有超厚壁异种高强钢管的焊接、超大型构件的安装、重型多分枝铸钢节点定位、矫正,以及大跨度单层折面网格结构卸载。综合起来难度不亚于鸟巢体育场的施工啊。我不清楚贵方的预算是多少,先跟您交代一声,您比照鸟巢心里也能有个谱……”

建筑是个系统行业,在国内干这行要想吃得开非得练就十八般武艺。建筑师作为设计统筹人,如果缺乏全局观,拿着一孔之见闭门造车,就会出现顾头不顾尾的窘况。

代表的脸恰似入冬的山峰渐渐雪白,当即告辞,留下慌张慌智的苗工和面不改色的沈怡。

一周后魏景浩召开项目部门临时会议,专门批评歌舞剧院项目,说甲方经内部评估,发现该项目建造预算严重超标,违背他们的设计初衷,也就是说筑美前期所做的一切投入全白费,还得承担甲方的追责和索赔。理由是建筑师未能履行合约条款对成本进行有效把控。

不止苗工挨批,他的上司建筑三所所长赖兴全也逃不脱干系,可他是游铁然的嫡系,向来不看魏家父子脸色,魏景浩碍着舅舅也不好过分责罚。会上人们各自飚官腔,气氛僵化尴尬。

沈怡庆幸有先见之明,及时在火坑边收住脚,还得到魏景浩一段顺水推舟的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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