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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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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模糊到平江河里的水都洗不干净。

计英懵了,缩在石桥下听着捉他们的朝廷兵马从桥上奔过。

她抖着声问三哥。

“三哥,我们还苟且偷生做什么?爹娘和大哥二哥都死了,叔伯兄弟们都流放了,计家没有了,你的脸也毁了,我们还活着做什么?!”

三哥扳住了她的肩膀,手下力道奇大,捏的她肩膀生疼。

“英英,就是因为他们都没有了,我们才要活下去!

计家没有跟乱党勾结,只是被拉下水,只有我们活下去,才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如若不然,百年计家就永远消失了!只剩下乱臣贼子一顶帽子!英英,我们不能死,要活下去,再立计家!记住了没有?!”

计英点头,忍着眼泪拼命地点头。

“我记住了三哥,我记住了!我会活下去!”

三哥笑了,可朝廷的兵马突然折返了回来。

计英惊呆了,三哥抓着她就要将她按进水里。

一瞬间,她明白过来,三哥要让她活下去,而他自己去引开人。

可是三哥已经为她挡了一刀,怎么还能为她而死?!

计英不管不顾地挣开他,一把将他推进水里,自己跑了出去,被朝廷的兵捉回了牢狱。

没多久,计家被抄,她被卖了。

她和白家小姐白秀媛素来有罅隙,白秀媛把她买回去戏弄嘲讽,以此取乐。

她在白家两年有余,直到和白家定了亲的宋家家主出了孝期,白家把她送了过来,给宋远洲做通房。

宋远洲身子不好,这两年更是时常卧病,白家不想把白秀媛嫁给病秧子,更是看中了金陵城的权贵想要借女儿攀附,但碍于宋远洲势大,只能拖着。

如今宋远洲父孝已出,白家实在拖不下去了,便道白秀媛生了病,一时不能完婚,把她送了过来,令她熬死宋远洲。

熬死宋远洲啊

计英被引着转到了另一条路上,一个树木掩映下的园子隐约在前。

路边冒出了更多人,无不嘀嘀咕咕地指着她说道。

计英攥紧了手,努力忽略耳边的调戏、嘲弄、辱骂,忽略那些“这不是计家大小姐吗?怎么这副狐媚样”的说法。

不知道在漫天口水中走了多久,她终于进了那个院子——歌风山房,宋家家主宋远洲的园子。

进了歌风山房,周遭立刻安静了。

歌风山房是有几套院落构成的园中园,计英又在歌风山房走了许久,才到了正院,宋远洲住的地方。

正院里在摆放花草盆景。方才下了一阵蒙蒙雨,这会停了,院里管事嬷嬷安排丫鬟们快手快脚把盆景摆好。

“都仔细着些,一分一毫不能差地归置到原地!若是哪处没妥帖,二爷可闭着眼睛都能瞧出来,到时候被罚可别怪我没提醒!”

小丫鬟们本来瞧见来了生面孔分心,眼下听了这话,全都神情紧绷地摆放花草。

宋远洲行二,人称宋二爷。

两年不见,计英早已记不清楚那人的面容。

她只记得,他和她三个哥哥、甚至和她见过的其他男子都不一样。

旁人或令人如沐春风,他却令人如临寒霜。

但寒霜亦有寒霜凛冽的美,似六棱雪花,似雪中傲松,似北国冰川。

计英曾经因他晃过心神。

但眼下,她只是个通房而已。

思绪一过,周遭突然静了下来,小丫鬟们纷纷退到了院墙边缘。

计英一愣,脚步声从院门前响了起来。

她下意识抬头去看,又按住了自己的脑袋。

男人的白靴路过她身前时停了一下,她感受到了目光,是从三月倒回到正月的春寒料峭。

她手下更紧了,想着要不要行礼,男人却抬脚走了,一句话都没留下。

计英默默松了口气。

她被领去了奴仆住的后罩房,管事的仆妇分给她一间阴冷的西屋,但计英很满意,这是一间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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