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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腊八(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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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上来:“太爷病着,脾气忒大,少爷多来看看就好了。”

金世安自己也笑,他虽然粗糙,也明白金忠明心里是真护短——打归打、骂归骂,他说要去当兵,金忠明立刻舍不得了。

他在日影下踌躇,爷爷劝不动,露生也劝不动,大家都觉得他在扯淡——这要怎么办啊?

乱世的时政并没有令金世安踌躇许久。九月里,战事的消息不断轰炸着人们的耳膜,大街小巷都是报童叫卖的声音:“冯玉祥受命讨蒋!”又叫,“蒋公亲临南昌督战!”

外敌未御,而国家仍在分裂。广州国民政府誓师讨伐蒋介|石,冯玉祥、阎锡山、韩复榘均名列其中。蒋|介石亲自南下,两方一触即发,大家都在猜测,照相馆里的领袖玉照会不会改易他人。

仅仅十八天后,从东北传来消息,日军进犯关东,占领奉天和长春,张学良率部撤离。日本人在此后的三个月里几乎兵不血刃,迅速占据了整个东三省。

这即是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

国难临头,人心惶惶,金世安知道九一八,但他没想到九一八来得这么快。即便到了21世纪,新中国依然年年在九月十八日拉响震彻全国的警笛,告诫国人勿忘国耻。他听了快三十年的警笛,并没有多大感想。和部分新时代的年轻人一样,九一八于他们而言只是一个纪念,至于纪念什么,那已经离他们太远了。

而现在,他真正感受到国耻的刺骨。

露生倒是一脸钦佩:“哥哥,以前是我有眼无珠,这次我信你了。”

金世安丝毫没有感受到预言成功的喜悦,和那些爽文的男主不同,他明知道事情总会发生,却对即将到来的黑暗未来束手无策。

露生见他满面愁容,也跟着叹息:“可惜了东北沃野千里,一朝沦丧,不知何日才能收复。”

整个冬天,大家都在关心东北战事。所有人都仰首期待张少帅能为父报仇,演一出子承父业的忠义大戏,连得月台也停了牡丹亭与长生殿,纷纷唱起京腔,鲜艳的刀马旦和大花脸在灯影里翻滚着,在戏台子上献一片忠肝义胆,在高亢的调门里保家卫国。

出人意料的是,东北的战事几乎不成其为“战事”,少帅放弃抵抗,一路后撤,日军倒是势如破竹。每天都有老少爷们在街头巷口嗐声拍腿,互相问日本人打到哪里,纳闷着怎么关东军居然打不过小日本?

张少帅终于动了,打起来了,可不是对着日本人,反而是对着苏联人。没人明白这是为什么,大家只知道,东北没了,真的没了,现在那块地方叫做满洲国。

国之大耻,一言难尽。

祖宗有训,兵贵神速,计出奇谋,这些兵法没体现在中国军队的行动上,倒是被东洋小鬼子用得淋漓尽致。蒋介|石因九一八事变引咎下野,但这并不能抚平国人的愤怒。孙文的儿子孙科就任行政院长。

他是个傀儡,所有人都清楚。

这一年的冬天,大家过得并不快活。东北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沦陷,原来国土的消亡是这样容易的事情。

每个人对这件事的看法都不一样,而商人们奔波于全国各地,他们有着别具一格的敏锐触觉。周裕告诉金世安,秦烨在偷偷囤积物资,说完他又笑:“这个老不修,又想着发战争财了,关东到底隔着一道关,他还指望日本人打进来吗?”

这话说得不够眼光,东北粮仓为人所据,去年江淮又经洪涝,开春青黄不接,粮价必定上涨。秦烨现在才动,已经动得晚了。

囤积居奇,当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大家都是趁着老蒋没心思管这些事,忙着打仗,偷偷摸摸地发些横财。

自古富贵险中求,刀口上有血也有金。秦烨显然是贪求富贵的这一类人,他儿子女儿都不在南京,他一个人怕什么?

周裕笑道:“我们老太爷伏着不动,秦烨就觉得自己顺杆向上了,看他这笔货栽在手里,那才叫痛快呢!”

金世安闻他如此说,心中更觉难受,而他不便回答什么,只是点点头:“都是别人的事,周叔,快过年了,咱们是和爷爷一起过,还是自己关门过?”

“往年没什么事,都是去太爷那里。”

“那露生呢?”

“我们陪着白小爷,少爷你回家去就成。”

露生提起金家,都说“咱们家”,而对于金忠明来说,这个戏子一辈子也不会是“家里人”,这令金世安感到为难。他过去没有感受过多少家庭温暖,却在穿越后体会到了罕有的真情。他希望金忠明能够放下成见,像接纳柳艳和周裕那样,接纳白露生。金家并不缺这一口饭,为什么出身戏子就要打上永远的、耻辱的烙印?

金世安不希望逃去香港的时候,金忠明一句话,把露生丢在南京。说白了金忠明才是被他们小队拖着走的那位,谁carry谁划水老爷爷你要搞搞清楚。

年关临近,腊八和春节还是要准备。白府小院染上新年的气氛,柳婶指挥着小丫头和帮佣们打扫庭舍,腊鸡腊鸭。露生手巧,和金世安剪纸为戏,露生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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