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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所料的是周朗伤口发炎了,是我替他挂的吊瓶,当我拿到那装在厚壁玻璃中的液体,我回头看了看周朗,他正酣睡。
我想起半月前与江先生的对话。
“我将寄去浓缩抑制剂,”电话中他顿了顿,“他总是这样信任你,你一定有办法。”
不同与瓶中消炎药的液体注射进去,一下消失无踪,我想起读过的一句话——“人死了,就像水消失于水中”。
梦中的周朗嘴角擎笑,应当在做什么美梦,我记得有一回他也这样,待醒了,他抱住我撒娇,他告诉我他梦到我了,“我梦到我们躺在一块好大的草地,风呼呼吹,吹走你的书信,我费好大的劲给你找回来,你才肯真正对我笑。”
液体一点点输入。
一些记忆卷入脑海,比如我没有忘记温小姐的叮嘱,又比如在上楼时我对那位大表哥的不屑一笑,又比如我听见脚步后故意支开周朗。
很奇怪,我明明忘得彻底,在我收到抑制剂时,我就决心忘了这些,可是它们很狡猾,躲在记忆夹缝中,只等我稍放松,立刻跑出倾轧我的大脑,疼得我皱眉,书也读不下去。
星子铁水般撒溅,玻璃樽中的玫瑰不过一天就凋零,夏天比冬天还像一个靠吸食别人精力的怪物,花花草草热得凋敝了,人也蔫儿了。
镜中的我有两轮大大的黑眼圈,像巨日照射下,无所遁形的阴影。
“渴。”有人呻吟。
我托着他的脖,明明是温水,可当它顺着他的嘴角流进脖颈,他还是冷得打斗——他的体温升高到某一个极点。
额前汗湿一片,我伸手替他拨开发,我就看到那个肉色小疤,一滴不知是什么的液体砸在他脸上,他惊醒了,睁开眼握住我的手,笑着贴近我的掌心:“别哭眠眠,我不疼。”
我哭了吗?一摸,我居然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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