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 / 3)
床头吵
唐琛撩起衣袍,在她面前坐定,“皇祖母觉得是曾孙,还是曾孙女好?”
太皇太后自知他是有意要逗自己开心,倒也颇为配合地笑了几声,道:“这事儿老婆子我说的可不算数,你得问问哀家那孙媳妇儿去。”
唐琛笑言道:“好,孙儿今晚就问。”
太皇太后略一颔首,想了想又叮嘱道:“找时间让太医先给皇后把把脉,看她的身子是否适合生产。主要是那孩子太清瘦了,若是体质虚弱些也不打紧,好生调养一阵子再受孕便是,千万别急进。”
“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门关前走一遭。是死是活,全看老天的意思。”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这道槛儿不好跨,你千万别觉得是理所应当,反倒要无比珍惜愿意为你以身犯险的女人。”
“尤其那孩子的亲娘,还是生产时引发血崩而猝逝的。”太皇太后遍布皱折的双眼,不掩心疼,“哀家倒是没有想过,她肯主动提出要替你生孩子的事儿。”
唐琛一直凝神聆听着祖母的教诲,可在听到这句时,仍忍不住神思飘忽起来。
旁人或许了解得不够清楚,但他作为蒋琬琰的夫君,却是真切地明白她曾经有多么牴触房中之事。
思及此,唐琛只觉心脏都不可抑制地一阵抽搐与绞痛。直待良久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神色坚定地道:“孙儿这辈子都不会负她。”
太皇太后抿唇而笑道:“你若有这份心意,就多去陪陪她吧。甭继续费心在哀家这老婆子身上了。”
“孙儿谢皇祖母体恤。”唐琛的确是迫切地想见到蒋琬琰,因此并没有推拒,而是直爽地应下。
只是这头他刚起身,那头的蒋琬琰却已经离开慈宁宫一段路程。
她斜坐在凤轿上,双目一闭,就忍不住打起盹儿来,倒也没留意到今天轿子行径的路线与平时不同。
直到,耳畔传来一阵不寻常的箫声。
蒋琬琰恍然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便倒映出景色的轮廓,这里乌云蔽日,黑浪掀天,荒芜得寸草不生。
然而当她再往前走,整个世界仿佛开始苏醒,绿叶成荫,翠色莹润,沿途紫薇花满枝头尽显芳菲。
蒋琬琰不曾知道,宫里头还有这样奇特的地方。心里正有些慌乱,一转头却看清了那名吹箫人的面容。
“霍容辞。”
霍容辞回过身,撞进她盈盈的眼波里,水色漾着几分恼意,好像每次见面她都是这副又羞又气的模样。
遇得多了,他倒也镇定自若,仅是拱拱手说道:“让娘娘受惊,是我霍某的不是。但若非用上这种方法,娘娘定然不会轻易赴霍某的约。”
蒋琬琰紧锁着眉,显然有些不谅解。
霍容辞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他甚至没资格矫情,缓了一缓便道:“我过几日就要启程返国,在那之前……”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雕琢成虎形的玉珮,交至她的手中,满脸郑重地嘱咐道:“这虎形珮,在东宛国土内不论谁都识得。你若有急事相寻,手持着玉珮,可号令城中侍卫一路将你护送至皇宫,我在那儿等你。”
蒋琬琰低头打量着,那块安稳地躺在自己掌心的青玉珮。
单看它玉色纯正,虎形矫健,通体饰满几何纹路,便知不是凡品。更何况,按照霍容辞的说法,这枚虎形珮应该还是东宛皇室的标志,她收受不起。
蒋琬琰连忙把它往回退,口中推托道:“这玉珮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霍容辞把双手背在身后,语气坚决地说:“你不但要收着,还要收好,我保证将来的某日必定用得上。”
蒋琬琰听后,却仍推推搡搡的不肯纳入怀里。
她这番举动,彻底地惹怒了霍容辞,逼得他忍不住拔高声音吼道:“蒋琬琰,你明知道我这么做,等于为你敞开了东宛的门户。你作为业朝的皇后,持有这东西,百利而无一害,你又何必犯这个倔?难道你就这么不想与我有所瓜葛么?”
话已至此,蒋琬琰停顿片刻,不得不实话相告:“正因为我很清楚,自己是业朝的皇后,是他的妻子。所以我不敢保证,如果真有两军交锋的那天,不会因情势所迫,而反过来利用你这份心意。”
说完,她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霍容辞,别把我逼成恩将仇报的人。”
霍容辞想伸手捋顺她额前的碎发,却在她重新抬起头后,猛地收回手,装作若无其事。
“其实,你没必要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他眸中带笑,笑似烈日骄阳,“褪去东宛储君的身份,我也只是一个人,只想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另一个人。”
语气微顿,霍容辞又正色说道:“如今业朝的政局表面和平,私底下却是暗潮汹涌。相信我,绝对有你用上这枚玉珮的时候。”
这回,蒋琬琰没有再推拒。她盈盈一拜,语气诚恳地道:“多谢霍兄。”
可再起身时,她又毫无眷恋地跨上轿子,往回头路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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