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 / 2)
庄良玉不说话,只是笑,笑得和风细雨不见半点脾气。
鼓声响起,庄良玉的扇子点了点校场,“开始了。”
所有人转头开始看即将加入他们的同窗。
四下无声,礼乐响起,高台之上须发花白的国子监祭酒正在念新生名册。
庄良玉比不得其他人聚精会神,看着为首的老头笑得眉眼弯弯。
这人便是她的父亲,庄道青,四十九岁,时任大雍国子监祭酒,门生无数,桃李天下。
最出名的门生便是当今天子,顺治民生,德兴四海的顺德皇帝。
顺德帝登基后,时任太子太师的庄道青便递了请辞的折子。顺德帝不愿意放人,于是将人留在了国子监继续当职。
虽然当今圣上荣宠,但只可惜庄家势弱,根基浅薄不说,人丁也稀落。
偌大一个庄家,除了侍奉的仆从,如今便只剩下庄道青和庄良玉两个主子,庄良玉还有一个哥哥,长她六岁,如今在青州任御史监察,距离上次回京也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庄夫人早逝,庄良玉印象中便总是看到她卧病在床的样子,而今庄良玉的母亲已经去世十年。
庄府空空荡荡,于是这庄老先生便带着一儿一女干脆宿在国子监中,简直让后来的监生苦不堪言。
国子监的入学仪典并不有趣,但数不清的新面孔却能给人极大的兴奋感,是以这成了庄良玉这十年来雷打不动的乐趣。
今年最小的学生好像只有六岁,站在人群中,骤然凹下去一个坑。
板着一张肉乎乎的包子脸,还真有些监生守礼克制的模样。
小孩儿生得浓眉大眼,端正漂亮,若是长成必然是一代风流人物。
“庄二娘子,今年最小的监生只有六岁,是萧家的二郎。”
庄良玉打扇的动作顿了顿,“萧家?”
说话的人是户部叶侍郎家的小孙子,行四,今年刚满十七,还没到加冠的年岁,生得一脸少年意气,解释道:“是萧将军家孩子,萧吟松,是钦竹兄的胞弟。说是天资聪颖,只可惜萧家人常年在关外,只留二郎一人在西都城,脾性有些娇贵。”
庄良玉眨了眨眼,顿时失了对小孩儿的兴趣。
脾性娇贵,六七岁的年纪正式小孩儿人嫌狗憎的时候,她才不想去招惹麻烦。
“说起来,钦竹兄回京不久,没想到竟然这般雷厉风行将弟弟直接送进了国子监。”叶四郎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幸灾乐祸,毕竟西都城中勋贵不胜枚举,没被庄老先生教训过的还真没几个。
是以因着庄老先生的声名,哪怕庄良玉已经及笄两年,但婚事还是没个着落。
叶四抬手碰了碰庄良玉的胳膊,仿佛也没了那点虚礼,靠近道:“庄二,你婚事现在庄先生有打算了吗?”
正看热闹的庄良玉突然停了打扇的动作,转头,眼里含笑,瞧着叶四郎,慢悠悠道:“怎么,叶四郎这是替我着急,要是没得选,不如就你吧?”
女子笑起来时一双桃花含情目,水汪汪的似是两颗黑葡萄,看得面皮薄的小监生立时耳根通红。
叶四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我可不敢。”
“看来今日得闲,不如我去跟父亲说说,开个组会商议一下大家最近的学业?”
这下不止叶四,所有人都连连摆手,“忙得很,忙得很!”
显然是庄老先生平日里积威深重,哪怕与庄良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青梅,也抵不住对庄父的恐惧。
大雍民风开放,男女之间并无大防,是以她这个祭酒之女在国子监中出入自由,偶尔帮着父亲打理打理国子监的事物,也乐在其中。
其中就包括提提建议让这些原来整日里只知道走街串巷,逗鸟遛狗的公子哥儿们开开组会,写写文献综述。
虽然这些人苦不堪言,但到底行之有效,她爹便由着她折腾这些一点也不让人省心的学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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