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 / 2)
想来,夏天快至。
屋子里一时有些静谧。
他正走神,一碗黑漆漆的药汁儿捧到面前来。
好苦!
他皱眉。
小寡妇哄道:“不吃药先生的腿就不能好了。”
谢珩端起碗药一饮而尽。连吃两杯水,满嘴都是药腥味。
一只小小的手掌伸到面前来,白嫩的掌心卧着一颗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的东西。
他毫不犹豫拒绝,“我从不吃甜腻的东西!”
“不甜腻,”小寡妇极力推荐,“这是我在山里采药时见到的一种梅子,用张婶给的桃花蜜腌渍的,又酸又甜,先生试试就知道了。”
谢珩盯着那只固执举在嘴边的手看了好一会儿,又见她眼角还挂着一滴泪,犹豫再三,皱着眉头放入口中。
片刻后,眉头舒展。
酸而不涩,甜而不腻,瞬间化解口中苦涩的药味。
她眯着眼睛笑,露出两个小酒窝:“是不是很不错?”
谢珩微微颔首,“尚可。”说罢,瞥了一眼她手里的酸梅,喉结微动,示意她再拿一颗。
她却不高兴地嘟哝,“大家都很喜欢,兰子姐姐的夫君是长安人,他吃过一次说全长安的点心铺子都比不过。就只有先生一个人不喜欢。”
谢珩神色微动。
他并没有不喜欢。
可她已经封好陶罐高高兴兴出去了。
东屋的门再次关上。
过了约有一刻钟,谢珩从书里抬起眼睫,瞥了一眼酸梅罐,迟疑着拿过来。
一打开,一股子带着蜂蜜酸甜气味萦绕在鼻尖。
他伸手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吃完后又拿了一颗。
一连吃了五六颗他这才把罐子封好,正要放回去,突然听见窗棂处有动静。转头,便瞧见窗外趴着一张脸,正直勾勾望着自己。
他手一抖,酸梅罐子“咚”一声闷响掉到地板上,咕噜咕噜打了几个转,没有封好的酸梅洒了一地,与春日里的暖阳混在一起,满室都是酸梅香。
桃夭的亲事有眉目了
屋外。
才把鱼提到厨房的桃夭一出来就看见莲生娘正趴在东屋的窗口。
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疾步走上前,试探:“阿娘在看什么?”
莲生娘指着窗户喜道:“你瞧,你莲生哥哥真回来了!”
桃夭生怕她像上次一样扑进去,哪有心情看,忙哄道:“莲生哥哥才回家一定很累,我们先不要打扰他休息。”
莲生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对对,莲生才回来已经很累了。我现在去给他饭。”说着要往厨房去。
上次她去了一趟厨房,差点没把厨房点着。
桃夭拦在她面前,“现在时辰还早,莲生哥哥还不饿。”
莲生娘不肯,她的莲生明明饿坏了,吃了那么酸梅胃怎么受得了!
桃夭见哄不好她,只好道:“我去问问莲生哥哥想吃什么,阿娘先回屋休息好不好?”
莲生娘犹豫再三应下来催促她赶紧进问。
桃夭无法,只好装模作样去问。
甫一进去,她就闻到满屋子酸梅香气,瞪大眼睛看着正伸长手臂捡酸梅的谢珩,“先生这是在做什么?”
谢珩与她对视片刻,端正坐姿,把沾满蜂蜜的手悄悄背到身后去,神色淡淡, “酸梅罐倒了。”
桃夭心疼上前,“怎么倒了?是不是老鼠跑进来了?定是那只老鼠欺负先生不能动,下次等我见到它,一定狠狠揍它一顿!”
谢珩眼睫低垂,背着身后的手指捏的得咯吱作响。
桃夭见他不说话,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这些老鼠真是太猖狂了,竟然大白天都往屋里跑!”
说着她跪坐在地上捡酸梅,捡着捡着,身子微微前倾,像一只小狗一样在谢珩身上嗅了嗅。
谢珩见她都要嗅到自己脸上来了,冷冷道:“坐好,成何体统!”
桃夭吓了一跳,立刻端正坐姿,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咬了咬白嫩的指尖,“我只是闻到先生好浓的酸梅香气,……”说话的时候气味更浓了。
谢珩道:“我并没偷吃,是刚刚那老鼠从我身上踩过去留下的气味!”
桃夭委屈,“先生怎么突然那么凶?我不过以为酸梅倒在先生身上了。”
谢珩闻言一顿,指甲在床沿上划下一道长长的白印子。
桃夭也不知怎么惹了他,打扫干净地面后出了屋子。
莲生娘一见她出来,问:“你莲生哥哥想要吃什么?”
桃夭想起厨房里的鱼,忙道:“莲生哥哥想吃鱼。阿耶蒸的槐花鱼最好吃了,阿娘去睡一会儿,等阿耶回来做好不好?”
莲生娘这才应下来,回屋里躺着。
闲下来的桃夭看着桶里奄奄一息的鱼,不断望向村子里。
都这么久了,阿耶怎么还不回来,究竟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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