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 / 3)
仅做针线——顾明钰听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会央着她展示些别的给她瞧瞧。总归晏安宁让她觉得很自在,偶尔跟着她弹几个调子,纵然惨不忍闻,却也比起在女夫子面前战战兢兢,羞愧得恨不得钻进地洞去要好上太多了。
这日,晏安宁从屋里拿来了一本琴谱,两人看了一会儿,顾明钰忽然指着上头的一篇嘻嘻地笑:“晏表姐,弹这个!弹这个!”
晏安宁低头一瞧,无奈地发现是《凤求凰》。
这般直白抒臆的求爱之作,不免让她赧然,耐不住顾明钰这小丫头片子拉着她的袖子央求,晏安宁被缠得没法,只好随了她:“只弹一小段。”
不然传出去,顾昀那头还不知道要想些什么呢。
顾明钰眼睛亮晶晶地点头,便看晏家表姐挽起袖笼,在香烟袅袅中,白嫩修长如葱段般的手指揉上琴弦,曲色便在指间缓缓流淌。
她撑着小脸,在一旁简直就要听入迷了。
忽地有不速之客闯进来,怒气冲冲地掀翻了桌案上的古琴,指着弹琴之人的鼻子就骂:“你这狐媚子!你这这里弹凤求凰,你安的什么心?”
晏安宁堪堪躲过了对方锋利的指甲,抬眸便见秦瑶卿盛怒的一张脸。
秦瑶卿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快告罄了。
她明明再三和顾明钰说过,她却不听,还要执意和这个狐媚子往来,还在这里弹什么凤求凰!
她方才来的时候,正巧看见表哥下了衙,过了二门,正朝这边走过来。
若说不是专程策划了这一遭,她是决计不会信的!
顾明钰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低头看着被扫落在地,断了两根琴弦的古琴,对秦瑶卿怒目而视:“表姑,你这是做什么?”
秦瑶卿的气焰却越发嚣张,也不理睬这个八岁的小丫头,盯着晏安宁继续骂:“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一个商贾之女,二房一个姨娘家里的亲戚,你竟敢来打相爷的主意!你这样的人,连做相爷的妾都不配,你知不知晓?若是再让我瞧见你在相爷面前献媚,你信不信,这顾家明日就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顾明钰被这话气得涨红了脸,明明是她求着晏表姐弹的,就是想调笑她几句,没想到被秦瑶卿撞上了,闹成了这样……
可是秦瑶卿撒起泼来,她倒真不知该如何和她讲理了,大大的眼睛里于是便盛满了无措的愧疚。
晏安宁看了看秦瑶卿,低下头将那琴抱起来,轻声道:“我知道了,秦家姑娘,别在这里吵闹,吓坏了七姑娘。”
晏安宁揉了揉顾明钰的脑袋,叹了口气:“我有些累了,今日就不教你了,先回去了。”
“晏表姐……”
顾明钰追了几步,默默地红了眼睛。她很想说些什么,可身侧的乳母死死地拽住了她的胳膊,摇头示意她不能。
秦瑶卿望着晏安宁的背影冷笑了一声,上前来搂住她,嘴里继续道:“别理会她,钰儿,下回可不许再做这种事情了。若是你爹爹听见这样低俗的曲子,定要教训你不懂规矩的。”
凤求凰低俗么?
顾明钰扁了扁嘴,但她明白乳母的意思——秦瑶卿毕竟是长辈,她不好和她顶嘴。再者,她能这样长久地住在国公府,虽然她不喜欢她,未必将来秦瑶卿不会嫁进来。乳母是不想为了晏表姐,冒将来她被继母刁难的风险。
而这头,顾文堂迈步进了院子,扫了一圈也未能瞧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漫不经心问:“今日倒这么早就不学了?”
顾明钰强打起笑容,不想在顾文堂跟前说这些是非,只道:“嗯,晏表姐说明日再来。”
顾文堂微微颔首,目光并未在顾盼生辉的秦瑶卿身上停留:“那便用饭罢。”
“表哥……”秦瑶卿却欢喜地跟了上去,眸子里星辉灿灿。
顾文堂近来察觉到几分古怪。
晏家那小丫头似乎在故意躲着他。
以往他来晚香居三回,起码有两回都能瞧见她,近日来也不知是怎么,竟连个影子都瞧不见。问那总角年岁的女儿,却是支支吾吾,半晌开口只道是他来得不凑巧,晏表姐一早就走了。
这一日,顾文堂下了衙便过来了,院子里守门的婢女一瞧见他就变了脸色,急匆匆想去禀报,被他伸手拦下了。
“不许去。”他沉声凝眸,威慑得婢女们纷纷不敢再动弹。
房内依稀传来女孩子银铃般的笑声,很是欢快。
可待他近了,声音却骤然消失,他挑眉走进去,便见女儿明钰正乖巧地坐在大炕上,手里捧着绣绷,欢喜道:“爹爹你来啦。”
顾文堂没说话,目光落在还蒸腾着热气的茶盏上。
顾明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微微一变,旋即笑嘻嘻地解释道:“晏表姐刚走。”
刚走?
后头可没有门,她长了翅膀飞出去了不成。
顾文堂走进厅堂,站在紫檀木的书案前,依稀瞧见了西边暖阁的屏风后头露出的一节衣角。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