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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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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陈宝音,正要说第一门亲,就逮着人家嫡亲的妹子欺负,被人家妹子恨上,死活不要这个嫂子,这门亲事便没成。

后来,侯夫人给她说第二门亲,刚起了个头,她便在外说自己不喜欢菊花,说菊花丑,小气,怪怪的,把对方公子气得不行,怎样也不肯应这门亲。

丢脸的人并不单单是陈宝音自己,侯夫人也跟着没面子,红着眼睛骂她:“你疯了不成?你究竟要怎样?”

陈宝音想怎样?她也不知道要怎样。

她那会儿还小,十一二岁,十二三岁,很多事情不懂。只知道父亲有五个妾,哥哥们也有两三个,除此之外通房好几个。他们在外办差,听戏,喝酒,逛棋社,逛茶室。女人们就在家里斗心眼,说句话也绵里藏针,一天转好多个心眼子,想见他们一面,跟他们说说话,得些亲近。

侯夫人不屑玩这些,但她年轻的时候,也为此摔过杯子,砸过首饰,掉过眼泪。陈宝音记得,记得很清楚,那会儿还年轻的母亲,红着眼眶,眼睛里有激烈的东西闪动,最终归于沉沉寂暗。

长大是一件恐怖的事,嫁人就像黑黑的洞一样,会吞噬掉她。那时候,小陈宝音想道。

“我不管你了!”得不到她的回答,侯夫人心灰意冷,她本来就忙,女儿还不听话,结果就是好一阵子没搭理她。

但她毕竟是亲娘,至少那时候侯夫人以为自己是,所以还是管她,又张罗起来。只是,陈宝音的名声不太好,跟同龄小姑娘斗气,又惹得君子们反感,门当户对的都不想跟她结亲。

在她出神的时候,身边聚着的妇人慢慢散去了。

仿佛是戳中她伤心事了,尴尬。又似乎对她的好奇得到了满足,她们回归到原本的位置上,洗起衣物。

人散去了,陈宝音也就洗自己的小衣。

“砰砰砰。”捶打衣服的声音。

钱碧荷最先洗完,端着木盆走过来:“五娘,你洗完了吗?”

“这就好。”孙五娘仔仔细细把宝丫儿的衣服打理好,递回给她,然后把陈二郎的衣服往河水里一涮,一捞,胡乱搓了几下,拧拧水,丢盆里,“好了!回吧!”

看着她粗心大意的举动,钱碧荷微抿嘴角,手指抠紧了木盆边缘。

“嗤。”孙五娘却瞥了她一眼,拉了陈宝音一把,一边往回走,一边随口似的说道:“男人么,随便伺候伺候就行了。”

像陈二郎,粗胳膊粗腰的,壮得跟头牛一样,穿的衣裳脏一点怎么啦?仔仔细细给他洗,孙五娘心疼自己的手。

钱碧荷看不惯她,她还看不惯钱碧荷呢!大哥那身板,比陈二郎还高、还壮,土里打滚都不打紧,伺候得那么精细,浪费力气!

钱碧荷当然不认同孙五娘,在她看来,孙五娘毫无妇德,根本不配当人媳妇!

两个嫂子互相看不惯,陈宝音没有傻到掺合进去。端着自己的衣裳,跟着一块往家走。

身后的河边上,妇人们等她们走远了,便扯开嗓子道:“宝丫儿没说实话吧?”

“是啊,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可能没说婆家。”

“嗐,还能为啥,她被人家送回来了,她婆家也不能要她啊。”一个妇人捶着衣物道。

“可怜啊。”其他人都唏嘘起来。

是可怜,从一个衣裳都不会洗的千金大小姐,沦落为一个农女,啥大鱼大肉,绫罗绸缎,仆婢成群,全都没有了。说好的婆家,也变成了她提都不想提的伤心事。

“不提了,不提了。”三婶子抱起洗好的衣裳起身,“人家不想提,咱就都别说了,不然缺德。”

王招娣也起身:“对,缺德。”

洗衣的妇人们渐渐散了。回到家里,便跟自己的婆婆、妯娌说起这事来——她们没跟别人提,只是跟自己家人提的!

淮阴侯府。

从混混沌沌的睡梦中醒来,侯夫人面上呆怔,坐在梳妆台前,望向铜镜中。

好一会儿,她轻声问:“小四,我是说宝音,走了多久了?”

服侍她梳头的大丫鬟芍药答道:“回夫人,走了六日了。”

六日?侯夫人面色怔怔,才六日吗?

“为何我觉得过了许久?”她眼神没有光彩,声音虚飘。

这让芍药也不敢大声回话,甚至不知如何回话,轻手轻脚,为她挽发髻。

侯夫人便看着镜子里发呆。慢慢的,她想起来原因了——她很久没见过宝音了。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她就没见过宝音,甚至宝音被送走之前来给她磕头,她也没见她。

心里颤了颤,忽然有些后悔。把她的脸皮扔在地上踩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人,该送的送走了,该收拾的也收拾了。尘埃落定,可她开始感到后悔。

那个孩子,她有什么错儿呢?从头到尾,她对这件事不知情,这些年在她身边也孝顺。

“琳儿还习惯吗?”她转开注意力,问芍药。

陈宝音走后,徐琳琅就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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