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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水流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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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看不清容貌,散漫踞坐着,但头颅微昂,可见其沉着自适姿态。

“那可正巧,裴夫人文采卓着,赋诗成文岂不是信手拈来。”另一者附和道。

“我喝酒。”

萧隽开口,“给师母斟酒。”

“裴夫人果真雅量。”三杯尽饮,又有人赞道。

听得萧隽喊裴夫人师母,郁婉问裴颂道:“在下冒昧,不知夫人是……”

“是我阿母。”

果然复杂。

那边酒觞已轮两番,目前落于一衣冠不整,蓬头散发之人跟前,旁人称他荀参军。他落拓不羁,饮罢觞中酒,只稍沉吟,诗作便成。

有人实诚,开口道,“五公子才华自不必说,可是坏了规矩,这赋诗和饮酒只须选一样,两样都做了,等同于两样都没做呀。”

那五公子听罢,再饮三杯,“此宴本意在于怡情,乘兴就好,既如此,那我再赋一首。”

郁婉再瞄裴松,这回不等她询问,他即刻答,“是荀相五公子。”

下一刻,酒觞又幽幽流转,这一回正落在郁昭水前。

他悠悠起身,成竹在胸,稍自沉吟,脱口便是五句。诗云:

怨矣别路长,殆兮沧海流。

忆君锁梦土,睽违倍三秋。

我若蔽中宵,子为清皎昼。

薄雾识归舟,闞月栀子头。

琴弦久不缀,芳华时待灼。

矢志将无渝,留待说旧游。

有人称道:“不错不错,郁氏的好郎君,陈抟先生的敏捷才思也继承了几分。”

提及陈抟,座下又是一阵喧杂私语。而他神色自若,只敬谢旁人赞誉,并不继续搭话。

她见裴颂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反客为主道:“哈哈,不劳裴兄,这位公子,小弟识得的。”

“可有诗名啊?”座中又有人问。

“赠弟,从渊。”赠弟,和从渊之间有着明显停顿间隔,到从渊二字,他说得极轻,清润的嗓音仿佛一片羽绒落在她心间,柔得漾出水来。

她如何不知道,这“弟”指的是谁。她扯扯衣袍,当下便往记录诗赋的侍应处赶去,向他借了笔墨,将郁昭的诗誊写了一份,收在怀里。心里又反复念着,已无心流觞诸事。

又经过几番流转,一巡已过,下一巡正待启呢,萧隽忽而提议改进些规则,轮中者必得要饮酒与赋诗并进,才够尽兴。

她心里一阵凄惶,只得盼着万万别停在自己跟前的好。

就在那觞晃晃悠悠流下,眼见要往向她的方向来之时,一阵恰来的风使它受了阻,原地打了个圈儿,停在了裴颂面前。

她呼了口气,却见前头的裴颂,他一张白净的脸上憋红了脸,酒是喝了三盏,脑中也就如这酒盏一样空。

她小力扯一扯他的衣袖,轻声道,“我帮你,你先和众人说一声,拖延着。”

“不,怎可作弊呢。”他用嘴型道。

她又道,“要不是你我换了先前交换了位置,此刻就是我该为了,我还要谢你为我饮酒了呢。”

他想了想,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对众人开口道,“小生愚钝,不及诸位出口成章,还请各位宽限,容在下思索片刻用笔记下,再交诗来,未表歉意,小生再饮一杯。”

这时萧隽开口,给了个台阶,“就等觞流至下一人之前吧,愿之,你可得抓紧了。”

此时郁婉已作好一篇,在笔墨侍应处,悄悄着交与了裴颂。裴颂一脸不情愿,但又不想失了面子,收了下来,对着众人,将郁婉的诗念了一遍。

“裴公子文思渐长啊,虽然想了略久,但这句“‘行岁关日月,闲畅叙春秋’倒是极好的。”

裴颂讪讪一笑,扶着额头。

如何能不好呢?幼时便是郁昭亲授她诗书,到分别那六年的书信往来,一字一句臻致铺就,融成她思想里的底色。

适时裴夫人突然起了身,道:“我呀,就是贪杯,饮过了两巡也该走了,不打扰你们一众男人们的雅兴了,我在你们也恐施展不开。”

她离席之际路经裴颂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头,又仔细瞧了郁婉一眼,她是带着笑颜的,但郁婉仍旧觉着冷冽,还得恭敬地对她行礼。

“师母留步。”萧隽随即也提步跟随上来,对裴夫人低声说了些什么,她才拔身走了。

郁婉又轮到被萧隽的目光打量。她自觉方才没被他认出,此刻也不至于被看出破绽,冷静地低头作揖,有意无意遮掩面容,等着他回席。

可他却突然唤来酒侍,端来杯酒。

他擎酒面向她,戏谑道:“这位公子有些面生,若是长一些,一周两三更,如果还有人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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