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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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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灰缸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烟头,还冒着青烟。坐在真皮软座上,他眉头紧皱地盯着屏幕,脑海穿梭的思路有条不紊地编织成网。

过分投入时,精力耗尽,被他静音的手机亮起来,他刚好要去打字,刚好瞥见了。

心里有些不耐烦,可突如其来的电话反倒让他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

摘下眼镜,他闭眼没看来电显示,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把手机放到耳边。

“喂,你好?”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那天和她的不欢而散。

从他回国起,的确经历过很多向他请求的人,这些人或许有地位在他之上的,他不情愿,可还是得打起精神应付周旋。

可那边静悄悄的,就在他准备耐着性子再次出声,话筒传来一声惊呼,随之就是“嘟嘟嘟”的电流声。

不过一瞬,四周又静得出奇。

他全身的血液快速倒流,整个人躬坐起来,对电话喊:“喂?说话!”

那个声音在心头盘旋,就算过了再久,她的声音就如同刻在骨髓,同样的音律一经出现,就能瞬间唤醒他本能的警觉。

“谢佳菀!”

明明知道那边已经挂断了,他还是不死心地吼着,猛地站起来把转椅震出老远。

他慌不择神,闪过无数念头,千百种情绪掠过,最后只剩下担心、惊惶。

抓起衣服就奔出去,半路再拨打过去,电话没有关机,却没有人接听。

车速一加再加,却不知道要去哪里。灵光一现,他拨通了谢敬文的电话。

“叔叔,那个,菀……佳菀姐是今天回南州对吧?”

他有些语无伦次,却要克制自己的激动和慌张,还要掂量在谢敬文面前对她的称呼。

短短一句话,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精力。

他知道她元旦回了新州,如果不出意外,她该是今晚返程。

谢敬文有些意外,回答后又反问:“从深啊,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今晚有个在人民医院的朋友请客,我想要不要带她去认识下那边的人。”

他的语气很冷静,从容不迫,不露出一丝痕迹地应付谢敬文。

可抓着方向盘的手早就浸出了冷汗,调转了个方向,决定去她的酒店。

这个答案太完美了。

谢敬文恍然笑着点头,对他说:“有劳你了,佳菀这孩子吧不怎么爱和人交际,但你知道的,在这行混的,不认识点人怎么行。”

他眼前有些模糊,心跳顶到了嗓子眼,又听到谢敬文说:“她估计已经到酒店了,可能还在收拾东西没给我们打电话。你直接联系她吧。对了,她还带了些粽子给你,都是家里老人做的,你不要嫌弃。”

指示灯由黄转红,他脚下猛踩刹车,整个人在驾驶座上剧烈的晃摆两下。耳边静悄悄的,他的舌尖开始泛苦,谢敬文的话在心头盘旋不前。

“从深啊,佳菀性子有些别扭,还得你多担待。但要是她实在不愿意参加那些酒局什么的,就不勉强她了,她有自己的追求,其实从医不是她最想要的。你阿姨之前和你说想让她调去你们附院,你也别太往心里去,顺其自然。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他体内八荒六合地涌来异样的情绪,手臂始终止不住地颤。

望着前路夜色茫茫,停滞不前的红灯和车辆,他口干舌燥,如同一只即将发狂的野兽。

赶到酒店,门口聚集了好几辆闪烁着红蓝灯光的警车。他愣了愣,强压住心里种种念头,拨开人群闯进去。

一路上到十九层楼,电梯门打开就有无数人站在走廊。看客、警察、工作人员……

一名清洁工站在那里手舞足蹈,说到某个时刻,用手指着蹲在楼道门框的那个瘦弱身影。

警察认真聆听,拿笔记录。

“这位先生……”

他无视女民警的出言告诫,径直朝人群最里面走去。

她蹲坐在角落,身上那件紫灰色的大衣被毫无怜惜地铺在乳白色的大理石上,折出许多清晰可见的痕迹。

两只包裹被随意丢弃在一旁,用透明塑料袋装的大包小包被拉扯出来,粽子暴露出里面黄色的糯米和彩色的豆。还有白色的糍粑,被灰黑色污渍沾染得失去原本的光泽。

谢佳菀伸手抱住膝盖,听到声响,仿佛有感应,又像是惊乱之后下意识地警惕,她抬起埋在膝盖里的脸。

一头长发失去原本的形状,凌乱地披散在肩头,被静电吸附在衬衣上,毛绒绒的。

那张清秀的脸被衬得越发小巧,一双杏眼又红又肿。她原本是内双,可此刻擦着大地色的眼皮迭加出多重疲倦的褶皱。

看到他风尘仆仆的一袭黑衣出现,她原本暗淡的瞳孔里闪过微光,随之而来的是晶莹的泪涌。

心头压制的恐惧、无助和残留的惊惶一股脑儿涌上来,冲击她已经破碎的心绪。

好像她不动声色地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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