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 2)
好好的生日是在医院抢救室度过的。
重症监护室内,母亲和奶奶哭着求他忍一忍,再忍一忍,看着站在一旁父亲、爷爷、伯父们隐忍、怜惜却沉默着,病床上虚弱的他只觉得绝望。
人一生能有多少个20年?最初和最灿烂的岁月,就得这么不男不女的连身份都不能公开的藏匿着度过吗?
沉寂下来的他其实偷偷计划过很多种死法,可哪一种都似乎不能满足“报复这个社会”的愿望,他有时也想不通,怎么偏偏就是他得承受这样的命运?反反复复钻着牛角尖,甚至连双胞胎弟弟都被拒绝在门外,只因为他一点也不想看到那张顶着同样面孔的弟弟,可以自由自在的像只小鸟一样活着。
而他,却连家门都不能轻易迈出。
他阴暗、疯狂的嫉妒着闻人麒,有时候甚至会恶毒的想象,如果他们可以换过来就好了,反正他们也长得一模一样不是么?
那个清冷、寂静的世界在逐渐被黑暗彻底吞没之前,幸运的迎来了一只迷路的精灵。
软软柔柔的,如同清澈的月光,就这么一点点的照亮了他,不吵也不闹的陪伴着他,也许一开始是因为语言不通,她除了朝他甜甜的微笑以外,就只会咬着下唇,认认真真的和他比手划脚,高高兴兴的带着她心爱的玩具来和他分享。
他没有学过法语,却能听出她的笑声纯净喜悦,他听不懂她说什么,却觉得她的声音如同世界上最悦耳的声乐。她总是睁着那双干净透彻的大眼,笑弯弯的注视着他,软乎乎的、嫩生生的、毫无攻击性的、全心信任的,依偎在他身边。
依偎在他这个即将彻底自我毁灭、自我放弃的人身边。
在他猛然发觉自己不再存有死意的时候,她已经带着他,离开黑暗的深渊,回到阳光下。
他坐在轮椅上,在茂密的树荫下,看着她满头大汗的,蹲在热辣辣的阳光里,小脸蛋红扑扑的奋力挥舞着一把小铲子,在花园的一角挖来挖去的种一些卵形短柄小叶子植物,雄心壮志的要亲自养出世界上最甜的草莓给他吃。
瞧着她额头上、鼻尖、面颊、小裙裙上的泥,他哑然而笑,只觉得再灿烂的阳光都不如她的笑容,她就是天地间最鲜活的生灵,谁也不如她。
那个时候,他14岁,认识了花染2年,花染也不过8岁而已,中文学得磕磕巴巴的,连和闻人麒对骂都不连贯,倒是超级爱用成语,巨爱把她认为最华丽的辞藻往他身上堆砌,然后会傻乎乎的笑得像只小鸭子那样,把梳着可爱小辫子的脑袋伸到他手边,要他摸摸她作为表扬。
摸着她软软的头发和小脑袋,他第一次有了活下去也不错的念头。因为他有了想要守护的人,想要尽自己全部的力量,让她快快乐乐的成长,无忧无虑,永远都可以笑得这么天真无邪。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