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2)
杜昀的曲艺果然非同凡响,琴声一在黄府内外响起,霎时仿佛连路过黄家上空的飞鸟都停下来聆听,热热闹闹的黄府陡然安静下来,所有交谈声悉数消失,只余琴音寥寥,绕梁不去。
宇文诵自小生长在钟鸣鼎食之家,受其熏陶,加上天资卓绝,对音律的赏析品位已远远高于同龄人,此时全身心沉浸在曲调之中,直到一曲奏毕,沈峤在他旁边落座,他才回过神来。
「您回来了?」宇文诵见沈峤神色有点不对,不由询问,「您怎么了,可是遇见何事?」
沈峤微微蹙眉:「偶遇故人,但对方像是完全忘了我。」
宇文诵:「是朋友?」
沈峤笑了笑:「与其说朋友,倒更像是敌人。」
宇文诵:「您与他交手了吗?」
沈峤:「那倒没有,他性情张狂,行事多半随心,善恶也在一念之间,先前曾救过我,后来又令我陷于敌手。」
宇文诵啊了一声:「那您找他报仇了没有?」
沈峤摇摇头:「后来因缘际会,我与他又有了几次交往,有一回我们碰上共同的敌人,他点了我的穴道将我安置在暗处,自己则以身犯险,去引开那个对我们威胁最大的敌人。」
宇文诵迷惑:「听上去,他也不是很坏呀!为什么又会不理你呢?」
他毕竟年纪尚小,说话再老气横秋,毕竟阅历有限,说出来的话便带了两分稚气。
沈峤好笑,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也不知道,兴许其中有什么隐情。」
说了几句,他心头茫然失落也去了不少。
宇文诵主动道:「道长,我们走罢?」
沈峤本以为黄府家大业大,一派奢华之象,宇文诵出身王家,应当更喜爱怀念这种环境,没想到对方却真是一心只奔着曲艺而来,别无它念。
「左右寿宴也开始了,我们送了礼物,不算空手而来,这裏美酒佳餚也许比不上王府,但总归比客栈强上数倍,你不吃完再走吗?」
宇文诵摇摇头:「这裏客人多,若有多心之人,未必不会心生怀疑,我进来听曲子已是放纵,不能再仗着您的疼爱肆意妄为了。」
这话一说出来,又不太像一般孩童了,沈峤知齐王府满门的死对他而言终究打击太大,自出京之后,宇文诵就时时敏感警醒,言行之间非常谨慎小心,与陌生人更是半句话也不肯多说,今日进来听曲已经算是一路以来比较「过分」的一个要求了。
沈峤想到方才的偶遇,虽说广陵散应该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但他知道自己在此,若有心追查,也就不难发现宇文诵。
广陵散名列天下十大,他的武功排名在十大裏却并不拔尖,仅仅因为法镜宗宗主的身份,方才跻身一席之地,但沈峤却知道万万不能小看任何一个魔门中人,因为魔门之所以为魔门,便是因为他们永远有不为外人知道,层出不穷的诡谲手段,更因变幻莫测,武功再高,若失去谨慎,在他们面前也很容易着了道。
宇文诵虽对广陵散没什么用处,但谁知道他会不会突发奇想做出什么事来,再加上一个晏无师……
沈峤颔首:「也好,那这便走罢,现在时辰还早,回客栈依旧能点上菜的。」
二人来了趟寿宴,结果连顿饭也没混上,只听了个曲艺,放在别人眼裏,那无疑是太奇怪了,客栈伙计就对他们这么早回来表示了惊奇。
不过沈峤无意与他解释太多,二人叫了饭菜在屋子裏吃,三菜一汤,相较宇文诵从前而言,实在是太过简陋了,味道自然也比不上王府厨子,但宇文诵很明白自己的处境,一路行来并未有半句抱怨,沈峤看在眼裏,对他自然也更加满意,甚至还起了收徒的念头。
考虑到对方现在刚刚遭遇剧变,心情可能还沉浸在丧失亲人的悲痛之中,沈峤并没有急着将这个提议说出,准备等过一段时间,宇文诵彻底从阴影裏走出来再说。
「沈道长,您是不是有心事?」宇文诵忽然问。
沈峤没有说自己在想收徒的事,便随口道:「没有,我只是在想下午遇见的那位故人。」
宇文诵:「您很看重他吗?」
沈峤:「为何这么问?」
宇文诵:「若不是很看重对方,又怎会念念不忘?」
沈峤轻咳一声:「非是念念不忘。」
宇文诵没有说话,表情上写着「你明明就是念念不忘」。
沈峤忽然觉得自己提起这个话题很是不智,哪怕是争论出个子丑寅卯来也毫无意义。
他正想换个话题,便听宇文诵带着安慰的语气道:「其实我觉得您那位故人,应该也很看重您。」
沈峤哭笑不得,真想说「咱们不提这事了成不」,但宇文诵难得认认真真与他讨论一件事,他也不好拂了对方的兴致,就顺着他的话问:「何以见得?」
宇文诵:「我与六兄年纪相仿,读书吃饭睡觉都在一会儿,可六兄仗着年纪大,屡屡捉弄我,有一回还跟我说树上有凤凰蛋,骗我上了树又下不来,他就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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