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183(1 / 3)
“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啊?老不休,快五十岁的人了还包小娘!我让他正经找个婆娘过日子吧,他娶一个,离一个,说这个脾性不和!那个管家苛刻!你说他嫖他赌吧,可给我娶媳妇的钱,他留得好好的,三万两,一个子儿没动过,全在钱庄存着。”
“我就这么一个爹了,我不养他,我赚钱还能给谁花啊?”
唐荼荼只好又坐下。
他趴在桌上哀哀哭起来,只长身条不长肉,看着一米八的大个子,瘦得像个猴。昨晚的衣裳下水湿透了,这会儿穿着不知道谁的衣裳,薄泠泠一片夹衣,后背的脊梁骨犹如一排算盘珠。
唐荼荼本不爱多管闲事,瞧他哭得这么惨,犹犹豫豫开口:“其实,戒嫖戒赌,也不是没有办法。”
傅九两泪眼婆娑抬起头,擤了擤鼻子:“什么办法?”
“也简单……全看你能不能狠下心了。”唐荼荼说。
“你爹快五十了吧?他这年纪,又是多年酒色掏空身子,刚才看他连我娘都挣不开,腰腿不好,平时估计也就是跟花娘拉拉手,喝喝花酒,应该不能……你懂吧?”
傅九两不知该作何回应。
唐荼荼接着说:“嫖未必是真嫖,花花肠子先给他断了,再把好赌的毛病拧回来。刚才那差爷,不是说要抄没你一半家产么?”
“你就告诉你爹全部抄没了,一个子儿也别留,把戏园子关了,雇几个打手,气势汹汹地上门,把你家里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但凡值点钱的东西全扛走——告诉你爹以后再也没钱了,一个铜板都没了。”
唐荼荼开拓思维。
“他不是最疼你么?每天你在外边吃饱以后,买两个肉包子回去,放到他面前说‘爹你吃吧,我不饿’——然后你对着包子吸溜口水,大半夜再专门发出点声响,让他看见你可怜兮兮地坐在寒风里,啃着糠面窝头。”
“衣裳也不能再穿绸面的了,穿夹衣,夹衣里边蓄层破棉花。还有你这一身美玉,都摘下来,你要方方面面都扮穷,你懂吧?扮穷的同时,把最好的留给你爹,让他看看这世上他没亲人了,就剩你一个大孝子了。”
傅九两傻住了:“他认识钱庄的人,借贷……”
唐荼荼反问:“没家产,钱庄借贷借不出来的吧?整个西市的人都知道你变成穷光蛋了,谁还敢贷给你们啊?”
傅九两目光发直,舌头发僵:“我攒了十来年的家业……”
就算抄没一半,也够他温饱不愁地活完这辈子了。
他开口想说不必这么狠吧,华琼已然追上来了,站在车旁听了这半天,拊掌盛赞:“好主意!”
母女俩对视一眼,露出如出一辙的微笑。
让影卫扮演抄家的衙役,难度系数一颗星,再要他们脾气硬些,装得凶神恶煞,也不过就是唐荼荼一句话的事儿。
叁鹰爽快应下,当天就联系衙门和市署去了。
傅九两提心吊胆,一宿没合眼,他看起来像个嬉笑怒骂洒脱不羁的浑人,其实孝心比谁都重,怕这一闹,把他爹给气出个好歹来。
“要不再等两天罢……”
华琼冷眼瞧着:“抄没家产还给你挑个黄道吉日?怎么的,这是大吉大利的喜事是吧?趁差爷的工夫,还是趁你的工夫?”
这主意是唐荼荼出的,她包揽了大半,眼下好声好气劝说。
“九两哥,你想让你爹洗心革面,总得下点狠招,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家产教不好爹。狠狠治他一回,要是还不行,咱们再想别的法子。”
母女俩肩并肩坐着,看着嬷嬷婢子给他打扮。
她们给傅九两涂脂擦粉,他昼伏夜出,本就白,再扑点粉上脸,脸色白惨,就是一副大受打击、摇摇欲坠的样子了。身上叮呤当啷的玉簪、玉佩、玉扳指、玉带钩一除,锦衣一脱,松垮的麻衣再上身,像三年没吃过一顿饱饭。
芳草笑盈盈说:“姑娘瞧瞧如何?”
唐荼荼:“妙极了。”
傅九两站在镜前照了照,对镜比了几个哀恸的表情,深吸口气,终于拿定了主意。
一群人分作几波,浩浩荡荡出了门,唐荼荼和华琼最先走,去戏园子对面的茶馆占点了。
历经几朝商业贸易发展,如今的商法已经有了后世的雏形,东西市上市场监管严格,各种法规全写下来能有十大几页。
大宗交易要有契券,买卖骡马牛羊、田宅土地的,得双方签字画押;买卖菜刀、镰刀等物的,得说明缘由。
卖禽兽鱼鳖不循时的,就是在休猎季节还卖野畜、休渔季节卖江鱼的,罚;鸡鸭肚子里塞沙填石增重的,罚;卖变质食物吃坏人的,罚;习惯缺斤短两的,倒买倒卖的,几家勾结一起涨价扰乱市价的,全罚。
判不判刑是官府的事,市署不分量刑轻重,通通以“抄没一半家产”先作处理。
是以“抄家”在西市上是个平常事,西市上千余铺子,每年来这么一遭的没有十家也有八家,左邻右舍一听着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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