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139(1 / 3)
吴员外早她一步开口:“我二人是……”
唐荼荼摁住他的胳膊:“工部来的!奉上官命来,从皮影戏中学点东西。”
几位女官没说什么,唐荼荼很有眼力见地让出了中间的好视野,挪到了边上去。
天擦黑时,贵人们姗姗来迟,全是女客,衣裳首饰都不花哨,一步一停地慢慢踱着步,好半天还没从戏园门口走到看台前,唠着趣事。
唐荼荼仗着地方偏,把人瞧了个仔细,悄声问:“这都是宫里的娘娘?怎么一下子来这么多?”
吴员外一时结舌,憋出一句:“先帝爷龙精虎猛。”
他二人驴唇不对马嘴地对答了一句,可吴员外是精明人,话说一句藏三句的,唐荼荼愣了愣,细一思索,惊住了。
原来这都是太妃娘娘!先帝大行后,文帝登基,宫里太妃辈的老娘娘们要腾地方,就送进景山来了。
可这些娘娘瞧着三十来岁,保养得比唐夫人还好,这雍容华贵的气度,放外边去都是当家主母,给皇上做妃子都有点委屈了,竟然还是先帝爷的娘娘?先帝爷都死十年了!
算算年纪,都是十五六进宫的,不知道承没承过宠,人生刚开了个头就要来守寡了……
唐荼荼心情复杂,起身藏到宫女堆里福了一礼,坐回边上专心瞧皮影戏了。她身上公服色儿深,竟没人留意她。
“咱京城的皮影儿多是冀南和江浙皮影。”吴员外低声道:“北面多大鼓梆子,演封神榜、演孙猴子大闹天宫,什么钟馗捉鬼,热闹,却不够雅。”
“南面皮影儿更看重彩绘,画工更美,唱腔多变,小调滋味儿也足,一嗓子吊起来,活似天宫享受。”
行家呀!
唐荼荼把对他的偏见扫出脑袋,问:“这是南方还是北方的?”
“这是海宁的,汇了南戏杂剧,一台戏能有二三十个人物。”
唐荼荼坐得偏,往台后扫了一眼,只看见三四个控杆人,优哉游哉地摆弄着皮影动作,幕布上的小人就活灵活现动了起来。
每一个皮影人物,都有头、胸、腹、四肢等多个部件,能摇头晃脑,能弯腰,甚至双臂、双腿都会打弯,双手能独立动弹,粗略一算,一个人物起码分了十几个部件,全得靠细竹竿撑在后边才能动弹。
倘若一台|完整的戏要用二三十个人物,动作设计一定更多,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摆弄得过来。
吴员外谄天谄地谄贵人,在官品比他还低一品的唐荼荼面前,都撑不起上官架势。可他在太妃娘娘边上却自在,搭起二郎腿,悠哉地跟着调子哼了两句。
他道:“这个皮影戏班子是钱塘江边最有名的,今年刚奉当地调令从浙江赶过来,为太后贺寿来的。可惜没赶上好时候,前两日中秋宴上才亮了亮相——老太后没说赏,那就是没多喜欢,钟鼓司不留闲人,兴许过两日就要回南边了。”
天南海北赶过来,给太后表演了一场。
唐荼荼收拾起自己的八卦心,专心去看影子成像。
这能在皇家面前演的皮影戏,其精妙远超乎她所想,甚至已经有了后世舞美的雏形。
唐荼荼没看过几台戏,并不知道台上唱的是什么,南方口音她几乎一字辨不出来,代入不进戏里去,反倒更方便唐荼荼用心看细节。
幕布后头三盏灯,幕布上却没有明显的灯光轮廓,光线均匀,成像也清晰。
明明皮影后边全是细竹杆,幕布上几乎看不见细黑线,只有偶尔人物动作幅度大了,幕布上才能瞧着两根隐约的黑线。不知道他们怎么遮蔽的,光源和座次一定有讲究。
台后有善口技者,长了一张能学万物的嘴,模仿雷劈的声音,竟似真有滚滚雷声从荒野上来;白布顶上也一下子乌云遮蔽——那是在台后的投影灯前遮罩了黑布,黑布剪成了乌云形状。
善口技者还能模仿万马嘶鸣声,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怒目圆睁,提着大刀,杀得周围小兵人仰马翻。摔倒在地的马,踢踏好几下站不起来,好不容易站起来了,也不敢再跟将军拼杀,抛下主人,头也不回地跑了。
皮影皮影,说到底就是个玩具,这么一堆胶皮玩具能排出戏来已是不易,还能让剧情跌宕起伏、武打动作酣畅淋漓,唐荼荼直看得背上汗都出来了。
她往主位上看,几位太妃娘娘虽见多识广,不像她这个什么都没见过的土包子,却也各个看得入神,桌上的瓜果点心几乎没碰一下。
妥!
唐荼荼心忖:能吸引住太妃娘娘的,放去宫里一定也问题不大——中秋宴上太后娘娘没赏,不一定是他们演得不好。
太后今年走背字,连番几回有人借她火命做文章,太后不知道心里多憋屈,哪有心情听戏?
半晌,鼓声停了,雷声停了,婉转悦耳的月琴声渐低,幕布上拨云见日,十几个皮影小娃娃在白布上拍手跳舞,意为庆祝将军获胜。
这一台戏演完了。
“好!赏!”
几位太妃娘娘惜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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