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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6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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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影从天而降,一把攫住殷横野擦撞门墙,所经之处建筑悉数轰塌,几乎将李蔓狂埋在废墟底下,短短绕了个半弧,泼喇一声巨翅扑展,抓着殷横野直衝天际,赫是一头巨型禽鸟!

三进院里众人无不瞠目,见三秋呲哇乱叫:“乖乖哩个叮咚!刚来了匹大马,现在又来一头大鸟,你们东海道怎么专出这种大玩意儿?什么都大,大得吓死人!”左顾右盼,神色紧张:“有没有大蛇?有没有大蛇?我最讨厌蛇了……不过大螃蟹还行。先蒸上一笼罢,驸马爷,您看怎么样? ”

却听一旁武登庸喃喃道:“终于进来了啊。同为天镜原异种,飞禽的灵性,终究不比紫龙驹。”

那猛禽外型虽与耿照见过的略有差异,身躯较小,体色偏褐,压眼的两条金羽也没有那般粗大耀眼,和寻常禽类的雌体一样,因无求偶之必要,模样不如雄性魁梧鲜艳,但毫无疑问与沈沙谷后山所遇的那头,乃是同样的物种。

——角羽金鹰!

他不知七叔放养的角羽雌鹰名唤“逐影”。在沉沙谷时,雌鹰为保护初初诞下的鹰卵,不克赶赴战场,故逃过一劫。但角羽金鹰是极富灵性的物种,雌鹰在沉沙谷的云上盘旋数日,察觉雄鹰的尸体为蛊虫所据,不敢靠近,哀鸣数日方才离去。

至于牠是如何知晓殷横野是凶手、尾随他至此,就算是七叔復生,也未必知其所以然。或是雌雄双鹰心有灵犀,或感应到凶手身上残有主人死前那扰动风云的一剑之气,雌鹰从一开始就试图闯进“周流金鼎阵”,以致在咫尺千里术的沙盘上显现形迹,教逄宫和秋、沐二少看直了眼,堪称闯阵诸方里最奇特的一拨。刀皇在阵内凿开数处孔眼,雌鹰犹不得其门而入,直到殷横野彻底击破大阵,这才在万里之上窥见仇人,红着眼直扑下来,猛将殷横野攫入长空!

殷横野只觉半身几被箝断,雌鹰的利爪长似钩镰,比臂儿还粗,毫不留情地插入他身子里,剧痛间已不及分辨伤势,若被牠带上云端,只消轻轻甩落,肯定摔得他粉身碎骨,有什么异能都没用,忙以“阴谷含神”稳住伤处,锁限一凝,阻住鹰翅击空,旋即十指气劲齐发,或穿或切,搅得羽毛迸飞,瞬间爆成了一头坠世血凰!

雌鹰嘶声哀鸣,利爪却不肯放,反而吃痛收紧,攀升之势顿止,挟着瀑布般的爆血撞上后山峭壁,与殷横野一路缠滚擦撞,其间指气、溅血不曾停顿,最终撞塌了末进院里的阁楼,坠入三进院里,在地面砸出一隻大坑,??扬灰泥血溅了众人一头一脸,震劲轰散,几无可立之人、可立之处。

不知过了多久,残有些许羽根、折扭得几乎难辨其形的鹰翅“嗤!”一声分断开来,殷横野淋着满头的浙沥鹰血侧身葡匐,按住还插了枚钩爪断肢、肚破肠流的腹部,备极艰辛地爬将出来,曳着血痕爬近一处堆成梯状的墩墟,本想撑着站起,连试几下不能成功,只能坐在上头背倚墟残,微颤抖着吐气吞息,直到一柄冰冷的薄刃架上颈间。

耿照手持藏锋,并无胜利的喜悦,低头看着重伤垂危的大阴谋家,森寒的眼神里蕴着复杂的情绪。

殷横野已无与他对视逞威的心思,勉聚眸焦,却非一一看过周遭的仇人如武登庸、萧谏纸、胤野等,而是盯着耿照斜插在身后约一臂之遥,焕发着温润光华的珂雪。

他吸收的圣源之力,已无法承担此际肉身的残破,他能感觉黑雾还在,未毁于佛血邪力的部分,全凝聚在他重伤成残的右手五指上,“幽魔手”比前度的任何一刻都要完整具现,连指掌纹路、指甲侧缝等细节都纤毫毕现,就像他是穷极无聊到把手臂涂紫一般,感觉异常真实。

但这有什么用?他几乎想唾骂这隻装模作样的手掌。若圣源之力有灵,此刻必定是故作无辜姿态,假装用心修復一隻无关紧要的残手,对他周身的致命之伤视若无睹……这是何等愚蠢的敷衍塞责!

他需要珂雪来挽救性命。而耿小子特意换了把刀来,连丝毫机会也不给他。

殷横野暗自咒骂他的精细狡猾。

“你……你赢了,耿盟主。”他微闭起眼睛,自嘲般一笑。“我无话可说。”

“那就上路罢,殷横野。”少年轻道,握刀的手紧了紧。正欲提起挥落,却见他睁眼道:“你杀我不打紧,然而你养父耿老铁和姊姊耿萦的下落,你还想不想知道?”

耿照微怔,料是缓兵布疑,森然摇头。

“留去地府说罢。”

殷横野冷笑。“横疏影有一事,始终瞒你未说。当日她派流影城三总管往龙口村接人,不料扑空,其后起码派了五六拨人找寻,一无所获,怕被你恨上,于此支吾再三,未敢直承。你若不信可问萧谏纸。”

耿照恐为他所乘,没敢託大回头,握刀的手微微颤抖,叫道:“萧老台丞!”老人嘴唇歙动,出声微弱。一人道:“萧先生说横疏影没提过此事,或恐有诈,莫听他言。”却是武登庸。

他见耿照神思不属,判读唇形,赶紧提醒。萧谏纸对他微一颔首,心照不宣,两人毕竟昔日并肩为战,横扫天下,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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