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1 / 2)
鬼湖拉昂错
拉昂错湖,意为「有毒的黑湖」,位于阿里普兰,而普兰现在已经隶属于古格国的版图。它是个海拔四千多米的咸水湖,与淡水的玛旁雍错圣湖一路相隔。有人说是因为湖水咸涩,不能供人畜饮用,周围也没什么植被,显得死气沈沈的,所以才会被称为鬼湖。
眼前的湖水深蓝得和天空一样醉人,却又更显深邃神秘。离湖稍远处是一座座仍旧铺着皑皑白雪的巍峨雪山,略近处是连绵不断的暗红色小山,像是渗进了陈旧的血液,颜色显得古怪迷离又微带斑斓,轻轻钩扯着观望者的心。近水的卵石滩泛着灰白,在阳光的照耀下,好像一条镶嵌湖边的白花花的银色带子。卵石滩中簇生了一丛丛为数不多的低矮杂草和灌木,正向世人展示着顽强的生命力。湖里还有两个小岛,也是暗红色的,其中一座岛能瞧见有水鸟栖息。
狂烈的风彷佛没有止境地在湖上盘旋吹刮,呼啸着衝向湖边。迎风站在湖畔放眼四望,除了她和多吉,以及湖中小岛上为数不多的数隻水鸟,偌大一个湖区,竟看不到一个人,也看不到一头牲畜,空旷得好似宇宙的边缘。湖浪层层迭迭,拍击出雷鸣般的声响,一声声敲打在人的心弦上。罗朱突然涌出「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悲凉感。她就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的旅行者,一直找不到回家的路,只能日夜徘徊在这片圣洁而凶险的雪域高原中。
「姐姐,左边那个小岛叫拉觉托,时常会有鸥雁在上面栖息,右边那个小岛叫托布色玛,传说曾有佛僧在那里修行过。」多吉自后面悄悄揽住罗朱的腰,下巴搁在她的右肩上,低声道。
他本是牵着格拉站在女人身后的,当又一阵狂风吹来,女人的衣袍猎猎翻飞,苗条的身影似乎也被狂风吹得轻微晃动了起来。那瞬间,一股无可言喻的哀愁突然将她笼罩,整个人模糊得好像会在风中消散,让他看得心悸,心疼,也心怜。几乎是毫不迟疑地丢开手里的缰绳,上前将她拥进了怀中。搂着柔软馨香的身躯,他的心才微微沈实下来。
身后传来暖融融的气息,淡淡的青草味中夹杂阳光的明媚,将她从头到脚地兜住,为她抵御狂风的吹袭,也驱散了她突如其来的孤寂悲凉感。她绽开无声的微笑,找不到回家的路已经不重要了,她的身边有了多吉的陪伴。她笑,有他陪着;她哭,也有他陪着。
「多吉,不准离开我。」她抱着环搂在腰间的劲瘦手臂,有些刁蛮地命令,「就算你长大以后娶了妻子,也不准离开我。」
她的刁蛮极大地取悦了多吉,棕色大眼里掀起如拉昂错湖上的狂风一般猛烈的诡谲飓风,倏忽又归于明灿的宁静。他略略抬起下巴,偏头朝女人的下巴轻轻吹气:「姐姐瞎说什么呢?我们不是早就约定好,等我长大了,姐姐就嫁给我吗?我怎么还会娶别的女人?又怎么舍得离开你?」
听到多吉一本正经的回答,罗朱咯咯笑开,全然不当一回事地戏谑道:「那姐姐我还是一句老话,只要到时候多吉不嫌弃我又老又丑,我就嫁给你。」多吉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亦或是天生就无师自通,小小一个男童,嘴巴就像涂了蜜一样甜,特会哄女人,再加上超乎寻常的能干,以后嫁给他的女人可真是享福。
多吉欢呼出声,嘟嘴在罗朱的脸颊上啵地亲了一口。不等罗朱斜眼瞪过来,又立刻露出讨好的憨笑,狗腿地讲述起圣湖与鬼湖的相关故事:「姐姐,你知道吗?玛旁雍错圣湖的水清爽甘甜,代表光明和正义;拉昂错鬼湖的水苦涩难嚥,代表黑暗和邪恶。然而这本是不相容的正邪两极却在纳木讷尼雪山下,没有仇恨没有战争地相互厮守了亿万年岁月。它们就像本尊与佛母相拥的大象征:宇宙乃至一个虫子的精神是和谐统一……」他牵起罗朱的手,像个渊博的智者般娓娓道来,两人顶着狂风在湖边的卵石滩上悠然漫步。
罗朱听得入迷,多吉所讲述的内容远比她在二十一世纪里知道的更多更丰富,不禁再一次对多吉生出了钦佩之心。
「多吉,你为什么懂这么多东西?」在多吉的讲述告一段落后,她忍不住发出由衷的慨嘆,「简直就像本活着的故事书。」
「有修习时在寺庙里的经书上看来的,听僧人们讲述的,也有流浪时从各色各样的人那里听来的,或是自己亲眼看到亲身经历的。」多吉呵呵笑着,眉眼间儘是温暖灿烂,憨淳可爱得恍若不知世事艰辛,人间冷暖的无垢孩童。只有握着她手的那双结满茧子,布着伤痕,指关节粗大的手明确无误地告诉世人,他早已历经尘世的辛酸和苦难。
罗朱没有再问,只是顿住脚步,和多吉相依相偎,一起眺望着深邃神秘的深蓝湖泊。两百八十多公里的湖泊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只看见它与天交接成一整幅纯正的蓝,浑然一体得分不出哪里是天,哪里是水。似乎只在一剎那间,大片大片灰白色的云从天边翻滚而来,好似十八路烟尘浩浩荡荡。云在拉昂错湖泊上空聚集,一层赶着一层,一层迭着一层,沸腾似的涌动着,云层厚实的地方已经由灰白色变成了乌灰。太阳被乌云遮挡得严严实实,唯余一线阳光从乌云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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