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魔君青雲(2 / 3)
,安葬了,还为她们诵经。」果慧大师叹了气。他问:「善与恶果真壁垒分明吗?我也曾做错事,让天界放逐。」果慧大师听了直皱眉头,摇摇头,「青云,有些恶不值得饶恕。」他直到现在仍听不懂果慧大师为什么这么说。既然不值得饶恕,为何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说?在他听来饶恕这个词太沉重,究竟有谁能在这人间不犯错,永远站在道德的最高点,如此才能从那人傲慢的口中说出「饶恕」二字。他想起他打捞起那对姊妹时,无数黑烟縈绕着她们,那些都是她们数不尽的恨、道不出的怨。他平静地埋葬她们,耳边彷彿传来她们哑咽的哭声,他不曾安慰过她们,只是为她们诵经。不知念到第几次时,她们已经止了呜咽,随着他一同诵经。终了,她们对他道谢,「多谢恩公。」他也仅仅点头示意。姊妹其中一人说道,「多谢恩公赠了一件僧袍遮蔽我们这残花败柳的身躯。只是,我们毕竟是女儿家,想跟恩公讨要一隻簪子,权当亲人为我们送葬,不叫恶鬼见了我们便欺负!」他说:「好」他挖了一个洞将那隻瑬金穿花戏珠步摇埋入,经了入魔、逃亡、修佛,他已不再迷恋这隻步摇,如今内心一片坦然。若如果慧大师所言,这对姊妹罪大恶极,万死也难辞其咎,那么她们死后一丝丝懊悔的心,难道就能弭平她们漫天的仇恨,恢復成了女儿家爱俏的性子?他认为她们尚存善念,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才能走出仇恨,坦然面对死亡。恶念可以放下、可以醒悟,他如今醒来,哥哥呢?曾经醒悟吗?昔日那些过往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叫做青云,是一名自恃姿色的舞天女所生,这位舞天女姿容美,一身媚骨,天帝第一次见她,便被她迷得晕头转向,当夜就召幸了她。她不但人美肚皮还争气,不久便生下天界二皇子晋升天妃。可惜再美丽的容貌跟花儿一样,鲜妍娇艷的时候人人喜爱,可是看久了也就那么回事,她生完孩子天帝便不再召幸她。这位靠着容貌晋升的天妃,脑子不太好使,用来用去都是那些别人用过的烂招:孩子生病、孩子想见父王。一开始天帝还愿意来看孩子,她见这些招式奏效,变本加厉地使,时常将孩子饿得病懨懨的,教孩子说他想见父王,想要个弟弟陪他玩耍!大约是天帝见他不够聪慧,身子骨也弱,料想他的母亲这么折腾他也活不到成年,后来索性不来,等着他母亲将他折腾没了,再来诛母亲的九族,杀鸡儆猴给后宫的那些嬪妃看。可是他活下来了,身子单薄,无人教他读书也无人授他武艺。他时常帮忙宫人拿东西,他习惯了有事情做,一天不跑腿反倒觉得奇怪。有次瀟川太子问起:「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在宫里当差?他的父母在哪里,领来见我!」顿时间一片死寂,总管见躲不过了,抹了额间的汗主动说道:「太子殿下,这位可不是小廝,是您的弟弟。」
瀟川太子又问:「这个年纪应当读书识字,怎么在宫中打混?」总管一五一十的答了:「昔日那位天妃遭天帝厌弃,进了冷宫,这位小主子跟了去,自然是衣食匱乏。有次他问宫人:『可不可以让他帮忙,换一点东西吃?』宫人见他可怜,让他做些跑腿的简单工作,每日拿了饭菜让他果腹,不知不觉间他做起了小廝的工作。」在那之后瀟川太子将他带在身边,一有空间便教他武艺。他曾听宫人们间言碎语:「太子殿下待二皇子恐怕要比同母的叁皇子还要好!」他虽然不是什么不光彩的出身,可是太子殿下大可不必待他那样好,连正事都让他听闻。他从小到大第一次遇见对他那么好的人!他忍不住满心的孺慕,对太子殿下说道,「太子殿下,我一定会变得很厉害,可以为您出生入死!」太子殿下扳了他的腰,让他的脚步站得更稳,良久才慢条斯理地回话:「别人叫我太子殿下不错,你要叫我哥哥才对。」「我不用你变得厉害,为我出生入死。哥哥希望你当好自己,读书让你明辨是非,练武让你强健体魄。再久一点的未来遇上了你喜欢的人,善待她,与她携手一生。」他那个时候年纪小,总有问不完的问题:「哥哥呢?也是这样子过一生吗?」他旋即想到,哥哥是太子殿下,过得一生必然与他不同,他怎会问这种废话来困扰哥哥呢?登时小脸发烫,浑身僵硬,好在他的剑招可能摆得扎实,哥哥不再挑剔。和风习习,柔和地吹落了他额间的汗珠,他望向哥哥,婆娑的树影正落在哥哥的脸上,他看见哥哥目似点漆,唇瓣却紧紧抿着,那时哥哥说了一句话:「我的未来已经註定。」註定?註定什么?现在想起来那句话充满玄机,难道哥哥也跟他一样让香气混乱心智、耽于美色最后走火入魔?如果哥哥也困于恶念,至今不曾有半点清醒,他想要为哥哥除尽这世上所有的恶。他这具神躯,实乃天帝之弟,从出生便是极其尊贵的存在,最难能可贵的是仙体纯净,若以这具躯壳容纳,收掉整座蓬莱仙岛也绰绰有馀。他用自己早已残破不堪的神躯当容器,经年累月的吸取恶念,直到有一天恶念已满,天下无恶。他心满意足的封存这具神躯。在他含笑步入轮回之时,人间的恶又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他那时便知道人间不可能无恶,人性的恶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只要人还活着,便不可能根除。其馀的人他不管,他只盼望哥哥能有一剎那的清醒,不被恶意左右。他放弃魔君的躯壳,只好再度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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