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为你下一场海洋雪(3 / 5)
为此羞愧不已,然而……你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从情绪的汪洋醒来时发现他居然守在身边,那样太过美好而朦胧的踏实感。没有把你扔着就走呢。还找了小薄被盖在你身上。发现你醒了,甚至流露出一瞬的放松神情。在你沮丧道歉时,总是回避着两人直接接触的他,主动伸手轻拍了你的脑袋,那手掌温暖厚实的触感让人泫然欲泣。这个人真的太好了。你想。冷冰冰的,却其实很温柔。被导师教训着却神游天外,你果不其然被骂得更惨。资深的嚮导导师神情严肃而担忧,说你遭遇的是很初期的「混沌」。你知道何谓混沌,那是嚮导被过量过密的情感淹没时,產生的情绪错乱;但你不明白,因为那海中几乎什么都没有。你的导师看着你懵懂不解的表情,不停叹气,磨磨蹭蹭地找出一张表格,放在桌上沉思了好一会,才拿起笔填表。
那是一张执行哨兵与嚮导相容度分析的申请表。相容度越高,表示这对哨兵与嚮导越适合彼此,你希望那数字越高越好。「听说超过九十,就会由组织认定,让这一对哨兵嚮导结合呢。」你抱着我的脖子,贴在我身边小小声地说,脸颊红红的,因为幻想着许多美好的结果而眼神充满期盼,想得深了自己都受不了,激动地趴在长椅上踢腿。如果数值不高怎么办呢?我问你,你似乎完全没想到会有这种结果,愣了一下,「可是,我对他有那么强烈的直觉与预感啊……怎么会不相合呢?」你吶吶地说,埋在我怀里摇了摇头,细软的金发垂在我浅绿色的胸前,宛如深林中的几丝晨光。我以长长的颈子缠住你一圈,将下巴搁在你的头上,张开前鰭抱住你。执行分析当天,你焦虑得吃不下饭,导师被卢烦了,好不容易才松口让你也在场观看。你跟着导师一起围在设施旁,看着萤幕上的数字绿光从零开始向上跳动。四十、五十、六十……攀升的数值彷彿直接牵系着你的心跳,脉搏也随之加快,升高着的数值让你开心不已,简直像谁许诺了的光明的成功率。跳出的数值高得让你差点落泪。等到绿字终于停止变动,你真的哭了出来。那数字让你难以置信。难以置信的低。明明一开始攀升得那么顺利,为什么最后却一口气降下来?你不懂,拉着导师的衣角急急追问,导师可能见多了这样的场景,悲伤却坚定地告诉你,因为你跟他,完全不适合彼此。完全。多残忍的宣告啊。你说。那我的本能我的预感我的直觉,其实并不值一提吗?你问。也许设备故障了呢?你心存侥倖。导师的眼神说明了一切,但你不愿相信,哭着跑出办公室,想去找他,才知道他已经结束整顿,一大早就跟着其他队友再次前往战线,并没有留下一点隻字片语(虽然本来也不该奢望的,你难掩失落地说)。无数的夏季过去,无数的蒲公英盛放,无数的白绒花散落。你锻鍊出成熟的嚮导技巧、浮躁的心性被繁多的训练轧得稳重、不再与我一起装水怪吓人、成为导师收了小毛头学徒。也有了相知相惜的哨兵。你的哨兵不爱说话,但常常让他的精神体现为你歌唱,悠长低柔的鲸歌非常美,像是他难得低回的情语。看着他的鲸,你会想到,很久以前自己也曾经为了一个人无比狂热,盲眼傻瓜似的,彷彿全宇宙只有这么一件要紧事,嚣张得不得了、缠人得不得了;得不到那人,则宛如天地崩毁。但你还是,努力将自己拾起,并坚强地走到现在。那一度破裂的心的碎片,是不是终究成为海洋雪中的一片了呢──你曾经向我提问过的这个问题,如今是否已有能让心平静的解答?回首凝望过往,你会看到什么?「我看到──」──第一次执行正式任务那天,在天际翻捲的红云。──第无数次打破他人的心灵屏障,剥落散裂彷如水晶碎片的心屑。靠精神力成功cao控敌机那次,你获得不少哨兵的刮目相看,却难以真心喜悦,那是有人真的经由你的手彻底殞落的瞬间,你无法不去凝视下坠着的惨白机翼。第一次察觉争战的不可逆、第一次质疑受训的意义、第一次憎恨自己的天赋。马上联想到的是不美好也不安详的时刻,真可惜。「美好而安详的、只有嚮导才能体会的时刻,也是有的。」请告诉我。「阿司真是好奇宝宝。」告诉我吧。身为精神体现,虽然能读懂你的思绪,却不明白那样的心情。「……是终于找到了想拥有我、也想被我拥有的哨兵,的时候。」有别于过去那个生机蓬勃而衝动的少年,你对多年后的再一次悸动显得更谨慎,不自觉地想到少年期的第一次动心,而更加顾虑;住进你心里的人实在太稀少,而之前那次又太失败,你总忍不住要拿他们互相比较。跟很久很久以前一样,你的哨兵也给了你强烈的预感(但这次你不再执意听从难以捉摸的直觉);也是你会欣赏的外表与体态(比之前喜欢的对象还要更成熟结实一点)。跟很久很久以前不一样的是,他会低头专心倾听你的话语,黑眸幽幽的倒映着你金发的光(你受宠若惊于他的认真以待);你们的配对指数高得谁看见都会惊讶(以前也帮你做过分析的导师,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他会不时回头寻找你的身影,然后微扬唇角,一副知道你常常偷看他似的(哨兵的感官敏锐得让人无所遁形);他还送过你一些小东西,例如漂亮的鸟羽、緋红的枫叶、雨后彩虹的倒影,以及很俗套的四叶草(你笑他一把年纪了怎么送的东西这么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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