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1 / 2)
姜燃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天很低,看上去很快就要下雨。不是个拍摄的好天。姜燃想先去山里拍几条空镜。她飞速洗漱了一下,背上摄像机就走了。泸沽山离宾馆三公里。路上偶尔看到旁边的田里有人。大多是老年人和小孩,看不到什么年轻人。这里放眼望去全是山,姜燃自小生活在平原,看到山还是会觉得有些神秘。总觉得这样的山里总会有些不为人道的故事。姜燃开到山下的时候,发现自己租车租早了。这个山几乎没有开发的痕迹。没有盘山公路,只有一条大概两人宽的土路。车根本进不去。姜燃只好把车停到山口,弃车下来走。昨天刚下过雨,山路泥泞。姜燃把摄像机打开,调好光,挂在脖子上。这个与世隔绝的民族叫泸沽族。泸沽族就在这座山里。听说整个族只有五百多个人,还是采用最原始的部落制。目前这种族群在中国基本已经绝迹了。姜燃一路往上爬,山不算高,只是很陡,从高处往下望的时候很深。绿林森森,一眼望不到底。这里的树很高很大,像是有了很多年的历史。姜燃对着树拍了好几个镜头,透过镜头,她决定这些树在和她讲话。姜燃一路拨开草丛网上爬,头上阴云越积越沉,走到半路的时候,雨就下起来了。雨怕是还会更大。但爬了一半,没有再下去的理。姜燃一个人外拍,什么样的天气没遇过。干她们这行的,没有三分胆干不成。姜燃爬上山顶的时候已经中午了。这里是这片最高的山头。这个高度下去可以拍一个全景镜头。这个镜头可以放在开头,姜燃心里想着她提前做的策划脚本。山顶的风很大,雨披根本没有用,雨顺着风钻进来,姜燃身上湿透了。石头有点滑,姜燃选定了一块突起的岩石,举起相机,缓缓扫过泸沽山山脉。姜燃看着镜头里的画面,整个人莫名定了下来。她爬了这么久的山,一个人都没遇上。姜燃不是那种喜欢伤春悲秋的人。确切的说,姜燃的心不软。但姜燃站在这里,她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她感觉自己好像曾经属于这里。她脑海里给这段空镜配了画外音:这是一片与世隔绝的地带。一段远离了庸碌、冷漠和时间的漫长空白。姜燃拍完空镜,收起相机飞快地下山。雨太大了,脚下泥土都有些塌陷。要格外专注走路,才不会滑倒。走过一道弯路的时候,姜燃远远看到大雨中,一只野鹿在飞奔。水花飞起的时候,天光散落,随着雨水飞溅了一地。祂行于林中,仿佛这座山的守护山神。姜燃职业病犯了。这个镜头若是不拍,怕是她今晚都睡不好。姜燃重新从包里拿出摄像机,对准了那头鹿。她忙着对焦拍照,没有把相机带挂在脖子上,脚下不自觉往前走了一步。一晃神踩着了一块石头,脚底打滑,手上脱力,手里相机直直飞了。情急之下,姜燃拽住了一棵树。好歹人没滑下来。姜燃抓着树干,眼睁睁看着相机掉到了坡底下。相机丢了倒是没事。但是里面有她今天拍的一堆素材。相机没了,今天一天都白干。姜燃那股犟劲陡然上来。她估算了一下距离。不算高,只要小心一些,说不定就能够到。树丛茂密,可以拽着树枝滑下去。姜燃拽住一根树枝,脚往下伸,试了一下,踩住一根树干。身体前倾,想要去够另外一棵树,但是她试了好几次,怎么也够不到。太高了,她不敢直接跳下去。姜燃看着四周,雨越下越大,感觉要把整个山都淹了。
“cao!”姜燃实在忍不住,骂了一声。姜燃手脚并用爬回山道上,决定先下山再想办法。姜燃刚爬上来,抬头看见一个黑影。姜燃吓了一跳,一瞬间想起很多精怪故事,以为是什么深山老鬼。总之不像个文明人,一整条,很高,一身黑,直愣愣站在路中央,像个野人。“要帮忙吗。”是个男人的声音。雨很大,显得格外低沉。姜燃警惕心瞬间提上来了。她一个人常年在外拍东西,自然不是什么二八无知少女。大学开始学的跆拳道,她从来没丢过。此时孤男寡女。姜燃一瞬间刀都攥在手里。姜燃裤兜里随身带一把瑞士军刀,很小,但是姜燃试过,猪骨头都能削下来。去年她就拿这把刀捅过一个,直把当地警察都闹过来。后来都不了了事。无人作证,谁能留下半条命还说不准。姜燃眯起眼睛。“你是谁。”“守林人。”姜燃一愣,打量了他一会,他没穿雨披,黑夹克黑裤子,底下一双黑色雨靴。雨太大,脸上看不清楚。她没说相信不相信。“我的相机掉下去了,还能帮我拿到吗。”男人蹲下身,往下看了一眼,看到了相机的位置,一个翻身就跳了下去。把相机从泥水里捞了起来挂在脖子上又顺着树条爬上来。全程不到二十秒。姜燃连震惊都忘了。男人把相机递到她手上。看了她一眼。姜燃小刀还拿在手里。但男人没什么反应。姜燃这才能近距离打量他。姜燃被他的眼睛慑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深沉、清澈,又仿佛看穿一切的一双眼。他个子很高,像一座山沉沉地压在姜燃面前。孤峭、嶙峋。他的周身包裹着一种圆融的气息。是姜燃平日里见不到的,那种完整的灵魂。同时又藏着一点久未经人世的生疏和粗糙。姜燃被这种生涩又圆融的气息吸引住了。她甚至都忘了检查相机。姜燃直接信了他的话。“谢谢。你是守林人?”“是。”姜燃胆子大起来,一边盯着他的眼睛一边收刀。“雨太大,我回不去了。”此时离下山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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