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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若我们攻过去,陈侯那里不好交代。”
“这些年虽然一直在给郑张两家送礼,可他们嘴上答应要将杨氏子弟带上朝堂,然一年拖一年,直到如今,我杨氏仍无一人位列朝堂。”
“要不,还是等陈侯病好了,叫他主持公道吧?”
“是啊,不然陈侯醒了,得知我们在临淄城大动刀兵,恐怕不能善了。”
男人看着他们,他冷笑一声:“如今的陈国,哪里能容陈侯说话?他杀一个张榕就行了吗?不过是张氏子弟多,不与他计较,若是计较起来,他这个陈侯只能在陈宫里当!”
杨家人互相看看,虽然知道男人说的有理,可不少人还是害怕。
年轻的杨家子弟站出来,有些紧张地冲男人说:“叔爷爷,我以为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君上的臣子,臣子擅动刀兵乃大忌,家主今日所为已大不妥,我们应该止刀兵,请那商人好生商谈,若是能用钱粮解决,倒也不失……”
他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就一脚踹中了他的腹部,将他踹得后退几步,在旁人的搀扶下才重新站稳脚跟。
“没有血性!”男人指着杨家子弟的鼻子,“枉为我杨氏男儿!”
男人看着神色各异的杨家人,无名火熊熊升起,他怒骂道:“杨氏一日不如一日,正是因为尔等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怕世家大族,怕国君高官,你们怕来怕去,杨氏才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往日要给郑张两家送礼,是不是从今以后,还要给区区一个商人送礼?”
“你们丢得起这个人,杨家可丢不起!”
“来人!把他拖出去!”男人朝外大吼。
两个从人立刻进来,把刚刚说话的青年拖了出去。
青年的父母敢怒不敢言,只能看一眼男人再移开目光。
虽然留在临淄的都是杨家主支,可主支也分过得好与不好的,亲戚渐渐远了,差距就越来越大,有些人能吃肉,有些人只能喝汤。
若是再次分支,他们中间不少人都要离开临淄。
可吃肉的叫喝汤的跟他们一起去冲锋陷阵,一起承担风险,喝汤的脑子再傻也知道不能轻易答应。
男人:“这是族内大事,容不得你们瞻前顾后,今夜若不能把家主救出来,杨家日后再无立足之地!”
“闲话休说!”男人冲门外高声喊道,“叫他们过去!”
外头等候的甲士应诺,他转头看着这些举着火把的人,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虽然是甲士,但原先也不过是个庶民,是杨家给他一口饭吃,他才当这个兵,才养得活家人。
“出发!”甲士冲院子里的仆从们喊到。
仆从们手忙脚乱的拿着武器往外走,仆从不是甲士,他们甚至连怎么用武器都不知道,他们心里发慌,可也不敢逃,只能跟着前面的人朝超市走去。
深夜,临淄城内已经没有在街道上行走的百姓,只余火光憧憧,人影印在墙上,因火光变得狰狞,不断拉长变细,晚风吹过火把,人影也随之变幻扭曲。
仆从们排成长队,他们目光茫然麻木的朝超市走去,前方有甲士领路,后方有甲士押后,他们不像“士兵”,更像被押送的囚犯。
可也没人抱怨,他们都是“杨家人”,世世代代都是杨家奴仆,若是被杨家赶出去,他们甚至不如普通奴隶。
领头的甲士在宅子前停住。
这宅子已经被翻修过一遍,虽然依旧不曾脱离以前的大概模样,可也已经焕然一新。
那些缺失破碎的瓦片早已被补上,重新排列规整。
从院内探出来的枯树也已经栽上了新树,那树如今正是结果的前夕,花瓣落了一地,路过的人总能闻到花香。
甲士后头看了一眼。
这次杨家没有一个人来。
他们都害怕家主被抓之后,下一个被抓的就是自己。
就连下达命令,叫嚣得最厉害的家主弟弟都没来。
甲士抿了抿唇,他冲奴仆们喊道:“撞门!把门撞开!”
奴仆们没有撞木,就算有,他们也大多不知道该怎么用,只能看向甲士,用一双双麻木懵懂的眼睛告诉他,他们不会。
甲士抬起头来,他指着其中一个人形高大的男人说:“你,去把门撞开。”
男人被甲士指着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缩着脖子,明明身形高大,此时却像只受惊的鹌鹑,他嘴唇轻颤,小心翼翼地说:“奴,奴奴不会。”
甲士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带着这帮早就被杨家调教得胆怯懦弱的家奴,就是神仙下凡,恐怕也打不赢一场仗。
杨家并不养人,他们不需要得力的手下,在他们看来,值得信任的只有族人。
而家仆奴隶,都不过是一茬之后又一茬的消耗品,刺头全都杀了,当众行刑,如此年复一年下来,本来就格外听话的家仆奴隶们变得更加听话麻木。
他们甚至已经停止了思考,对任何事除了应答再没有别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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