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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逃离(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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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梦边被一阵尖锐的哨鸣声吵醒的。

他的神志尚且跟随着晃晃悠悠的火车一道飘摇着,恍惚中睁开眼,一片昏沉的黑暗之中,入目的是火车卧铺间里简陋而逼仄的床板。

睡在周梦边上铺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向导,精气神十足,年轻而富有活力。周梦边恍惚从睡梦中挣扎着清醒,才意识到刚才的哨音意味着什么。

一长一短,重复三次,紧急事件,原地等待。

车轮撞击着铁轨的响动在这样静谧而不安的气氛之中显得愈发令人焦躁,空间狭小,周梦边也并不想起身让自己暴露在这干冷的空气之中,因此照旧裹着被子躺得安稳。

“嘿,你倒真沉得住气。”

周梦边的上铺敲了敲两人共同的床柱,强行想要拉着周梦边唠上几句。刚刚成年的少年人,浑身带着对这个世界尚且没被打磨平整的期待,遇到什么都好奇,遇到什么都恨不得去探个明白。

“肯定又是有人闹着要回去,我听我们教官说过,他当年还见到过半路跳车也要逃走的。”

周梦边还没答话,最底下一层的人倒是率先嗤笑出声。

“逃?逃到哪里去。大雪岭全长五千八百余里,贯穿北方十一个省份,到磁悬浮铁路网铺满了全国的今天,也只有这一条建国初期修建的铁路。来去全靠这铁皮火车,外面就是雪原和冰岭,要么就是一望无尽的森林,跳了车只有死路一条。”

那年轻的向导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显然想要反驳什么,但最下铺说得有理有据,让他一时间无话可说。

“能逃,只要挑好了位置,顺着铁轨走能找到补给所或者兵站,到了地方见到了人,总有办法往回跑。”

对面铺不知哪一层传来了声音,听着很是老练沧桑,大概是某个经历过许多事的老资格。

“你道为什么总负责人隔一段就要重新点名?间隔有长有短,就是凭着铁路沿线有人气儿的地界断的分界。”

果然没多时,这一间车厢的门就被打开,穿戴整齐的负责人带着点名册快速查对完毕之后,又往下一间车厢去了。

周梦边倦怠地哈了一口气,竟卷出些细小轻薄的白雾,他用食指撩开车窗的帘子,外面一扫而过的依旧是一片茫茫然的白。

也无怪有人会精神崩溃,这一路已经坐了将近五天的火车,活动空间有限,外面的景色又都是这样苍茫的雪景,长期的压抑之下,那一部分意志本就不坚定的向导自然难以坚持下去。

车厢一阵细小的起伏之后,传来的是车厢交界处铁扣的碰撞声,想到从前教科书里大雪岭铁路的照片,周梦边无意识地低低念了一句:“真是了不起。”

了不起,在这茫茫雪原冰岭之中,硬生生凿出一条贯通东西的铁路。

了不起,在这一片冷落与荒凉里,依旧有人坚守着一个个至关重要的沿线站点。

没有理会被吵醒的同铺室友们逐渐开始的窃窃私语,周梦边又一次陷入了浅眠。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心无挂碍地睡过了,先前熬得透支的身体似乎要将失去的尽数补回,这几天的车程,被他睡去了大半,这一间六人里倒数他过的最是轻松自在。

这趟漫长火车的终点是大疆地区最西端的阿木仓省,随着一声悠长而舒缓的鸣笛,载着近千人和上万吨物资的铁皮火车缓缓停下了沉重的身躯。集合的哨音一截截车厢地响起,接连不断有穿戴整齐的人从车厢中跳下来,踩在灰尘尘的水泥地面上。

这些人身上穿着军中统一分配的厚重冬装,能够遮盖住整只耳朵的皮毛冬帽上的淡金色徽章是最先提供了他们身份信息的标志,那徽章上的纹样是一棵枝繁叶茂的树,树干上缠绕着交叉卷曲的两根带状物,尖端是直指东西的两个箭头。

军中向导的身份标识。

在被安排成方队排好的几百人中中,有刚刚成年稚气未脱的新兵,也有神色沧桑的老手,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的帽檐上一般无二的淡金色徽章。

领队的负责人将人逐一清点对照,同时逐渐将他们分成了不同的几个阵营,一面查验着他们的能力等级,一面不断在名册上勾画着什么。

被眼见着被分配的人数越来越多,那几个已经成型的阵营中逐渐开始爆发出不安地私语,原本寂静的车站因为这数百人的交谈而变得吵杂起来,反而给这阴沉暗淡的环境增添了许多人气儿。

一旁维持秩序的负责人猛吹了几下哨子,强行让队伍安静下来,神色不快地扬声呵斥。

“讲什么讲?能到这里来的,哪个不是签了服从分配协议的?你们有些人是怎样进入编制的,自己还不清楚?如果不是自愿服从分配执役,还想要那样的待遇?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是向导,你们,有多少人不够资格自己心里清楚!”

负责人的声音严厉而冷淡,配合着这里滴水成冰的低温,成功让部分人的心冷了下来。

其实他们也都心知肚明,签署服从分配协议的自己等人,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向导的身份,如果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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