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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愿并非不能(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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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回事了。

我是修道之人,从小泡在炼丹金术之道里,虽不精通,但熏了十几年就算是山猪也多少熏会了,这味道我一闻就知道是朱砂留下的,在这宫禁之中,有资格写朱批的人,除了皇帝不做二想。

如今你怕是已将朱批之权悄悄握在手中。这些话本你大概许久未曾真正翻看过了,只是把它垫在案上写朱批,作遮掩之用,但凡你平日多瞧几眼,也不会白白留下这样明显的痕迹被我俩发现。

我知你前半生种种矫饰,皆非本心,可如今既然已经得偿所愿,那便不需再时时刻刻伪装了,骗着骗着,会把自己也骗进去的,骗久了,就会连自己当初为何开始骗人都不记得了。

祝你成就一番大事业,也愿你记得人命如草芥,草芥不可辱。

李环看着那本摊开的书,手中摸过那红痕,她眼中风云翻涌,自己小时候确实是喜欢过这些的,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再未摆弄过了。

可能是几位哥哥都能入官学,阅古今图书,选才俊之士,她却只能困于自己宫中,日日背诵女诫。

可能是好容易得了父皇一声赞许,下一刻就听见高高在上的天子说如今尚在闺中便算了,以后嫁了人可莫要再如此争风头,叫人觉得公主跋扈。

也可能是她一日复一日只能在深夜无人时,才敢悄悄看《帝范》《论衡》《韩非子》这些三个哥哥自小熟读的典籍。

总之,不知何时开始,她再未对这些自己曾喜爱的东西看过一眼。

李环将那卷书握在手心,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中已无半分挣扎动摇,她看着相携立于一起的二人,开口朗声问道:四哥,你当真从未想过做皇帝吗?

李玄慈转身看她,目中一片清明,听见她此问,既不恼怒,也未嘲讽,只是看着她,问道:你觉得,我比你更适合做皇帝吗?

李环不妨备他这样问,愣了下,然后才笑了,说道:若能血统,四哥是真龙血脉与凤鸟圣女的后人,还是男子,怕是没有比你更尊贵、更名正言顺的人了。

若论手腕能力,四哥洞察人心,多智近妖,且手中握有私兵,盘踞北方多年,更添了异能在身,世上怕没有办不成的事。

可你不适合。

四哥既不会为了政事曲意迎合,也不会甘愿蛰伏隐忍,你做事要痛快,要循本心,更重要的是,四哥其实并不愿让双手脏污。沾血,或许可以,沾污,四哥怕是不愿的。

十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李玄慈,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妹,倒算得上是真正了解彼此几分。

李玄慈看着眼前全无蛰伏之态,有龙飞凤翔之姿的妹妹,开口说道:

我是不愿,但非不能。

此言一出,李环一双眼睛深深看向了李玄慈。

可他却并不在意,继续说道:我今日愿送你登上此位,是因为你比你那几个哥哥更配得上。在我心中,这天下之主,男人做的,女人也做的,便是不男不女也都做的,不因你是女子而废,也不因你是女子便恕,你既已谋来这运势,今后便要堂堂正正地担起这天下的担子,只要你做得比你那些哥哥们,比你父亲,比你祖祖辈辈的男子们都好,那就谁都夺不走,抢不了。

若你做不好,就算不是我,这世上也自然有人能叫你同样变成前尘往事,自古而然,从来如此,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

说完这些,李玄慈转身,只听见身后静默片刻,接着听见珠翠碰撞的清脆声,是李环躬身一拜,双手成礼,口中说道:四哥,多谢你。

她并未说谢什么,李玄慈也未问。

他头也不回,牵着十六的手,离开了这座换了主人的巨大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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