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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诛心(260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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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诛心(2600)

那人默默受着她的打,后来,他面上那种平静的呆滞逐渐扭曲,最后化为一个古怪却心酸的微笑,竟朝众人笑起来,崩溃一般喉道:他待我好?不过也是个沽名钓誉的东西。

庞夫人呆了一瞬,然后使尽全身力气,痛打了他一个巴掌,骂道:陈达,你不是人!

那名叫陈达的男子被打得面上浮现五指,却不避不闪,甚至有些凄厉地笑了起来,甚是吓人,青白的手指抚上红肿的脸,讥讽道:你以为,你那万古流芳的夫君,真是什么好东西?

庞夫人脸色铁青,像是一只虫钻进了皮囊,古怪地扭动着,将她原本温柔娴熟的面容给破坏了。

趁她说不出话,陈达像是终于要将所有都渲泄出来一般,自暴自弃地吐露着:人人都道他是个好老师,仗义疏财,接济贫苦弟子,可这青天白日下,披着那光鲜人皮的,究竟是个什么恶心玩意!

庞夫人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不要命地冲上来要撕他的嘴,还不停喊着你这无耻小人,竟敢污蔑师长。

可惜陈达丝毫不怕,还是朗声说着。

他是接济学生,可不过是为了沽名钓誉,为自己积攒资历,他天资不过中等,自己也没多少功名,可后来甚至有了往州府举贤荐能的资格,不就凭这名声吗?

金展有些看不下去,出声道:无论庞老先生天资如何,接济人是事实,你自己心胸狭窄,却这样揣度别人!

陈达似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仰天笑得眼泪似要横流,接着双眼利剑一般刺向灵堂正中的牌位,质问道:揣度,我倒宁愿是揣度。

他招的学生,早就不限于那些贫苦孩子了,便是那父母双全、家境富足的,也想到这来镀一层金。

随即将目光转回诸位弟子,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可你们这些人,有父母照料撑腰,上有瓦下有粮,怎么知道我这样人的苦!怎知道那老头金灿灿的金身下,是多么恶心的一滩肉!怎么会知道,你们憧憬的名誉,都是踏着怎样的骨血换来的!

他说得这样刻骨,众人皆被震慑,那个之前为首的弟子甚至冲上前来,不顾礼仪地揪着他的领子骂道:你在说些什么混账话!你自己烂到泥里,还要污蔑旁人吗?

我烂到泥里?陈达不怒反笑,只是那笑容如此瘆人,叫人见了便觉骨头都发凉,我是烂到泥里,可难道我出生便是这副德性吗?若是,那我也怨不得别人,可偏偏不是,偏偏不是!

你们或天资卓绝,未来锦绣,能为这老头带来荣誉,或父母看重,家族兴盛,他不敢欺辱。而我......陈达说到此处,头一次声音沉了下来,似乎压抑着要从身体里崩裂出的野兽,好容易才颤抖着说完剩下的话。

我这样父母不在的孤儿,便会.....便会被他使尽见不得人的手段,第一次下手时,我尚在舞勺之年,我甚至不懂他到底是在做什么,后来,我连做梦,都能闻见他腐朽了的皮肉散发的老人味,还有腐肉压在身上动不了的恶心。

他血红的眼睛大大地睁着,整个人颓唐下来,痨成一把骨头,望向站在他面前的师兄,痴痴问道:难道是我天生低贱些,便该被这样糟践,还要忍下去,永无止境地忍下去吗?

原本揪着他领子的手松开了,那个正义又光明的师兄,不可思议地张着眼睛,说不出话来,他想大声斥责陈达骗人,却又像被扣住了嗓子,只能可笑地长着嘴唇,再又闭上。

连金展也有些不忍,犹豫地问道:若真是这样,你就算不检举,为何不逃开?

逃?我无父无母,逃去哪里,开罪了他,我便半分入仕的希望也没有了,我一路忍到今天,不是为了再去过那穷苦日子!

所以,你便打算夺了那发财的宝贝,这样就算翻脸,至少生活无忧?李玄慈插了进来,一针见血。

是!这本就是他欠我的!说到最后,陈达发狂一般,又笑又怒,如同失了心智。

李玄慈却对这些癫狂的喜怒毫不感兴趣,他忍耐着听了这么半天破抹布一样的纠葛,不过是为了问下面这几句关键。

你一直家贫,怎会用得起寒食散,怕是连见一眼的资格也没有,是有人给你的吧?他眯起眼睛,仔细问道。

陈达将压抑许久的心思全部吐露,此时早已竹筒倒豆子一般,自暴自弃地说:是,开始是机缘巧合,有人看中了我的画,拿这个和我换的,后来还引我认识了卖此物的货商,可之后便不见了。

那是何人,是否是一貌美的女子?李玄慈逼问道。

陈达转身来,有些怔愣地说道:不是,就是一再普通不过的客商,丢进人群都找不出来。

此时,一直躲在一旁、面色灰暗的庞夫人倒是抖了一下,被李玄慈一下捉住,转头看她,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突然起了兴味。

看来我倒是猜错了,不是那头,竟是这头,倒也算有点意思。他唇角挂起一抹淡得跟冰一样的笑,自言自语道。

十六早就听不懂,只吵闹着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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