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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月转朱户,照出他眼神中炽烈又阴暗的爱/欲。

初知沈家公子这人,见他天上谪仙般不染凡尘,云间月、山巅雪似的绝世清冷,还以为他是生着白羽的仙鹤,优雅、磊落,眼底带着悲天悯人的善意,是一等一的君子,看久了方察觉出他隐藏的偏执,深沉的疯狂。

昏暗的空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生出不必要的绮念来。

“连华,你抬头看看我,看看我吧……”他欺近她哀求。

哪里是什么林中仙鹤,分明是暗藏凶机的美人蛇。

司连华不得不抬头,他生得很高挑,她只能仰视,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她又避开。

“你走吧,我现在心很乱。”司连华想,她不应该留在这。

幽幽叹息一声,沈温舒慢慢后退,唇角含着纵容和温柔的笑意。

没关系,现在她是他的表妹,她就在这,无处可逃。

待沈温舒走后,司连华才发现他的玉佩落下了,她记得方才江琴秀也没有佩戴那玉佩,她都怀疑沈温舒是不是把祖传的宝贝弄丢了。

司连华不情愿地出门,却发现沈温舒没有直接回去,而是面无表情走向了僻静的角落。

“等会儿你把这火油筒藏在听琴斋,留约莫这么长的线,明日中午左右爆炸……切记,把小姐带出去。”

她听得简直毛骨悚然,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不会相信沈温舒竟是如此狠心的男人。

他这么做,与皇帝有何区别?司连华因为赵贵妃被皇帝厌弃,江琴秀因为司连华又要被自己的夫君痛下杀手,兜兜转转,竟都是同样的命运。在她看来,她不可恶,江琴秀不可恶,甚至赵贵妃都不够可恶,最可恶的是这些无情的男子。

她终究没有还这玉佩,转而偷偷去了听琴斋。

“他真这么无情?”

江琴秀正在调琴弦,许久不碰有些走音,但音色摆在那里,叮地一下,依旧好听。

“你不信吗?你要是不信,等会儿去检查到底有没有火油筒,我都怀疑我走不了了,沈温舒疯了——”

她焦急的话音被渐起的琴音打断。

那琴音哀戚如白事,滞涩得很,如将死之人挣脱棺板,且退且试,十分艰难,但随着昔日记忆的回归,又如起死回生,逐渐活跃灵动起来,司连华正听得入神,那琴音忽然断了。

白衣女子有些遗憾地看着双手:“许久不弹,纵是再试也枉然。”

“没有啊,我觉得甚是好听,”司连华走近她,真心佩服她的镇定,“和当年比更有韵味了。”

“还记得当时我为你伴奏,你跳舞,我弹琴,也是京城一段佳话。说实话你跳得不怎样,应该是现学的吧,奈何你姿容生得好,那些少年郎的眼睛照样围着你转,看不着我这个弹琴的人。”

司连华笑道:“可你弹得真好,我都觉得我那么糟糕的舞配不上你的演奏,所以长辈们喜欢你是有道理的,你有真才实学。”

“那我也实话实说……”江琴秀眯着眼看她,似乎在回忆什么,眉梢含笑,“你技艺不高,但身姿漂亮,一舞倾城,此言非虚,那些少年郎喜欢你也是理所应当的。”

“唉,别夸了,你看看,一舞倾城不也成了弃妇?”司连华摇头道。

江琴秀伸手为她拢了拢乱掉的头发:“你是弃妇,我是毒妇,看来我们才真真是天生一对。”

“原来你也会说笑!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能不能聊点正经事?你到底准备如何?”

“沈温舒明日怎么看我,我便准备如何。”

纤纤玉指落在琴弦之上,流水般拨动,琴音潺潺如月下清泉,洗涤人心一切罪恶。

“视我为良善,  我便为良善。”

琴声陡转,或化鲲鹏扶摇直上,如沙场点兵般的气势磅礴。

钲的一声,弦断了。

她说:“视我为蛇蝎,我便为蛇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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