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血色丁香花(2 / 3)
个啊,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说明立身的基础非常狭窄,拼子宫是个大项目,这好在还是不用自己育儿,否则更加痛苦,所以顾太清的“苦尽甘来荣华富贵”,却也并不像表面那样美好。
果然,仅仅三个月之后,十月二十八的时候,太夫人便勒令顾太清带着她自己四个年幼的儿女,两个女儿叔文、以文,两个儿子载钊、载初,搬出荣府。
宝黛得知消息,连忙去她的新住处探望,顾太清如今搬到了养马营那一片,仓促之间也来不及仔细看房,便赁了养马营那里的几间房屋,沐雪元一看这处地方,距离闵二娘居然并不遥远,只隔了四五房,今后倒是可以将两边一起拜访,很是节约道路时间。
宝钗看着这简陋的室内——和蒜市口比起来,其实并不是很悲伤凄凉,只是比起原本的荣府,就是天差地隔——叹道:“贝勒尸骨未寒,她们便这样对你。”
顾太清容色惨然,面上隐约还可见泪痕,淡淡地说:“如今那府里已经是载钧的天下,父亲刚刚过世,他便把什么都忘了。”
沐雪元:也可能是什么都没有忘,全都刻骨铭记。
黛玉立在一旁,手扶着木窗棂,道:“姐姐可有什么要我们做的?”
顾太清微微一笑:“倒是真有一桩事情,倘若得便,还请帮我移几株海棠来,让这庭院生色。”
顾太清平生极爱海棠,即使在这样的境遇之中,她也不忘海棠。
黛玉忙道:“这个尽管放心,这个就让雪元去办,几日便有回音。”
凤炎洲种了一大片呢,挖几棵过来就好。
沐雪元也马上表示:“这件事就交给我,定然挑茁壮的送来。”
顾太清略感安慰地笑了一下,道了谢,转而忽然忆起前事,叹道:“前些时芸台相国拿了《金石录》来,要我题咏,易安居士改嫁一事,扑朔迷离,然而我所忧虑的却并非如此,我并不曾有别的意思,却生生不能居住在府邸之中。”
宝钗安慰道:“姐姐善保玉体,清者自清,将来自有姐姐出头之日,世人并非尽信谣传,总有些心思清明之人,会为姐姐仗义执言。”
泓绘过世之后,顾太清的遭遇简直是平地起波澜,之前有一个文友叫做龚自珍的,写了一首诗:空山徒倚倦游身,梦见城西阆苑春;一骑传笺朱邸晚,临风递与缟衣人。
这本来也还罢了,他偏偏还写了一个自注:忆宣武门内太平湖之丁香。
于是就有一班好事之人,开动起巨大的联想能力,太平湖附近就是荣王府,朱邸乃是贵族府邸,正与荣王府相合,而那“缟衣人”则分明是顾太清,因为她刚刚死了丈夫,正在服丧,一身都是白,这分明就是顾太清与龚自珍有暧昧的证据!
得说这件罗织线索的事情,发起者乃是文化人,贫民阶层大字不识一个,还真的不能这样挑字眼,只能作为桃色新闻传播网络的一部分。
这种流言很快纷纷扬扬传遍了京都,首先传到载钧的耳朵里,他怎肯放过,于是便告禀了太夫人,太夫人王佳氏一怒之下,便将顾太清叫到面前,让她带着孩子离开荣府。
在那之前,其实顾太清的危机就已经相当明显,因此一位至交前辈阮元阮芸台,忽然间将珍藏的《金石录》送来给顾太清题词,于是顾太清便填了一首《金缕曲》,咏叹李清照,也表明自己的志向。
其实沐雪元觉得,阮元在这种时候送来这本书,让人心里有点不太舒服,虽然他未必是有意,然而难免让人想到,这或许是在提醒顾太清,不要步了李清照的后尘,假如真的有这个意思,那就有些太过居高临下,难道阮元不考虑一下李清照当时的处境吗?后人有许多为李清照辩诬的,用心倒是好的,是出自对李清照的一片拳拳爱心,然而方法多是考证“李清照并没有改嫁”,比如阮元与他的侧室刘文如,就从年龄入手,考证出李清照南渡的时候已经五十二岁,还怎么改嫁?
沐雪元倒是以为,五十二岁未必就不再婚,不过李清照是否再婚,其实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她当时的生存状态,这是一个“怎样活下去”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顾太清就比较清醒,而且也相当勇敢,虽然她的那首词中也打了一些马虎眼,比如“赖有先生为昭雪,算生年、特记伊人老”,然而她也直言不讳地说出,“南渡君臣荒唐甚,谁写乱离怀抱”,这才是她真正的意思。
顾太清虽然与李清照年代不同,而且让李清照如此凄惨的兵祸,说起来还是满洲的先辈金人造成,然而顾太清联系到自身的处境,不由得便要与李清照心曲相通,这便是“异代相怜,端在同病”。
两天之后,沐雪元便雇了一辆车,将几盆海棠送到顾太清新邸之中,又帮忙料理了一些家务,跟从顾太清出府的,颇有几名婢仆,此时石榴已亡,首席的便是荷花,顾太清对石榴感情很深,石榴二十岁而殁,她还写了一首《鹊桥仙·梦石榴婢》,荷花也是个颇为慧秀的女子,只是毕竟年纪还轻,而且虽然身为婢女,自幼却是生长在荣府的,遇着这样的变故,简直便仿佛兵荒马乱一般,虽然强自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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