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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白露堂中细草迹红罗帐里不胜情(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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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头高挑,像只鹤,面上也带着一股孤高清冷的意味,一笑宛若冰消雪融,却也颇为动人。虽然看着冷淡,不好相处,其实梁美人性子是很好的,温柔又绵软,绿鬓虽未亲眼见过皇帝如何与他相处,但也想得到梁美人如何入了她的眼。

其余几位便是照璟走马观花般随意采撷的,其中的刘美人据闻家中甚至是普通民人——本朝采选侍御,虽则不许高官之家参选,但出身这般低的却也少见。如绿鬓这般,母亲是进士出身的五品知州算是出身不错,往下好歹家中也有个官身。

这刘美人家中只是普通民人,他自己也只是个小家碧玉的模样,颇有一种楚楚可怜,招人欺负味道,真论起来,那双眼如鹿似麝,灵动又容易受惊,别有一种趣味。虽然容貌逊色些,看上去却很乖巧。放在外头,刘美人也可以称得上一句蓬门娇花了。

绿鬓自己站在最前,对后背上的目光也心中有数。早前后苑就隐隐有过风声,说他是此次大选中容貌最出众的一人,气度姿态更合当年孝贞皇后遗留至今的时世装。

绿鬓母亲做官,辗转流转多地,南北皆有,而他自幼随母亲游宦,闺中密友颇多,又见过不少家中的亲眷好友,因此知道不同的地界,其风行的衣着打扮也完全不同,但相同的是,其风行的时间极短。有时崇尚大袖,有时又流行窄袜浅鞋,即使是鞋、靴的跟,也是忽高忽低,过去流行的,过不了多久又被新式样取代,如果还有人大摇大摆的穿出去,就会被人掩口耻笑。

不到两三年,头饰,包括发髻的高低,衣袂的宽狭修短,花钿的样式,服装的颜色,首饰以及鞋袜,就会彻底变化。

但大体来说,越繁华的地方,越流行趣致,风雅,而乡村中则多流行浓艳和大红大绿。

宫中近年来颇为流行的便是浅色,尤其是孝贞皇后推崇的“天水碧”。所谓色染女真黄,露凝天水碧,据说这种颜色被露水沾湿会更美丽,当年本是南唐后主宫中内人染就,还是孝贞皇后一时兴起,重新叫人试了出来,首先制衣。孝贞皇后也爱着白衫,又有巧思,皓纱上用小珍珠和蓝宝石结成五瓣梅花,疏密有致落在衣衫上,如落梅满身,那风姿被宫中传说到如今。

他虽故去,但皇帝心中却始终怀念。她以为美者,又时常回忆先皇后风姿,宫中侍御人人盼望圣恩,于是揣摩其意,景从者众。

原先绿鬓久在地方,不知京中风尚,如今入了宫,便晓得斯人已去,可遗风盛行,宫中京师,甚至勾栏伎院,教坊名伶,皆以这种装束为美,颇为盛行。

绿鬓生得清艳出众,又如露水般天然澄澈,更适合这样装扮,在后苑便为人侧目,也不是没有理由。他是时下最为人推崇的那种美人,一入宫门,声名鹊起,进入颐宁宫后,恭敬低头叩拜太后和皇后时,他甚至能够感觉得到,面上落了无数复杂难言的目光。

羡慕,妒恨,明了,忌惮,评判。

“起来吧。”向太后高居上位,淡淡地说。坐在他身侧的罗皇后默然不语,只微微点头,身旁尚宫便代为说了声平身。

一室意味不明的寂静都被打散,莺莺燕燕们纷纷谢恩,起身,低眉顺目地站在殿内。绿鬓按照规矩抬着头,目光却是向下的,直到皇后轻咳一声,随即便是一阵难以忍耐的连续咳嗽爆发了出来。

他吓了一跳,没想到皇后病得如此厉害还要出席,便忍不住抬眼往上瞄过去。只见罗皇后华服珠冠,戴着两枚金嵌宝戒指的纤细手指死死将一块帕子掩在脸上,咳得喘不上来气。

向太后蹙眉看着他,忽然叹息一声:“倒杯温水来,给皇后压一压罢。”

温水倒了来,罗皇后的咳喘也告一段落,接过黄地缠枝玉兰盏断断续续喝了几口水,又拭去唇上水痕,他放下杯盏,对向太后道:“儿臣失礼,搅扰了新人的好日子了。”

他看上去苍白,荏弱,体虚气短,说句话似乎都费力,面颊虽点了上好的胭脂,可却虚浮在脸上,丝毫看不出好气色,提起好日子这三字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异样,旋即便成了满脸无力的和蔼,倚在宝座上,疲乏地喘息着。

绿鬓不能再看,便垂下眼帘,只暗暗心惊。他只知道皇后病弱,却不知道竟然成了这个样子。就像是风中烛火,摇摇曳曳,明明灭灭,眼看着就要烧起外头那层画上去的美人皮,成了一场火。

一片浮动着种种情绪的沉默中,太后轻声宽慰了皇后几句,尚宫便引着新人拜见坐在上面两位左下首第一位的淑惠君,吴绫。

这一次不用行大礼,众人屈膝行礼,淑惠君端正受了,又叫他们平身,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绿鬓低垂着头,只看见绫罗绸缎交叠错落,听见静静的呼吸声,感觉到那目光落在自己脸上,无比复杂,片刻后又消失了。

吴绫含着得体的微笑,咽着自己的血泪,表演出一派平和与体面:“臣侍瞧着,个个都是好的,可见太后一片慈心,眼光也很好呢。”

向太后不必管他真心还是假意,倒确实是很满意自己一力主持的这场大选的结果,目光落在八个新人身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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