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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乔迁新居(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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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令人十分温暖舒服,很好交往的样子,这样的人看起来是永远不会和人吵一句嘴的;她的先生在银行里面工作,大学毕业,是一个很体面的人,待人也有礼貌,出入时遇见了,总是点头致意,十分客气,公婆也都十分正派。

余若荻本来是笑吟吟地准备与胡宝珠说话,哪知目光落到其中一盆花上,表情登时僵住了,蜀葵啊……

六月里的一天,余若荻晚上回到家中,谢芳仪一边做饭,一边和她说着:“秋秋,今天胡太太很有一点不安的样子,和我说起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你?怎么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的?”

余若荻楞了一下,哀叹一声:“姐姐啊,我不是不愿意看到她,我是不想看到她家的那盆蜀葵,如今到了六月,麦子确实是熟了,然而那蜀葵也开花了,给风一吹,那花粉叫做洋洋洒洒啊,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实在是受不了啊!”

谢芳仪噗嗤一笑:“原来如此,其实本来我想着,蜀葵是可以吃的,从前在家里就吃过蜀葵的嫩叶炒鸡蛋,口感很清爽的,蜀葵的花……算了这个就不提了。”

余若荻捏着鼻子说:“捷捷啊,如果你要吃蜀葵,那就煎一盘来吃,不过我是绝对不入口的。”

谢芳仪咯咯笑道:“晓得了,绝不会勉强你吃蜀葵。”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余若荻说了一声:“不知道是谁来了。”

走过去开门,却发现门外站了两个衣衫破败的陌生人,一女一男,身材都不是很高,头型偏圆,一脸灰黑,干瘦干瘦的,那女子一张口便是浓重的四川口音:“幺幺,能给一口吃的么?实在是饿不起了。”

余若荻一看就明白了:“你们是从四川来的吗?”

那女子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家里饿得实在活不起了,趁着还有力气,赶紧逃了出来。”

余若荻点了点头,说:“你们且稍等等,我家里正在烧饭,马上就有。”

过不多时,谢芳仪拿了两块面饼出来,给她们搁在碗里,另外还有四枚煮好的鸡蛋,然后便问道:“川中为什么会惨成这个样子?一向是天府之国的,鱼米之乡,纵然受了灾害,也能有一点存粮的啊。”

那女子叹了一口气,道:“幺幺啊,你可不知道我们那里,这几年来,又是发大水,又是干旱,又是冰雹,又是蝗虫,那些老总们还要打来打去,大家还怎么种地?尤其我们村好多人还是种的大烟花,大烟花到了这时候吃不得,家里没有存粮,这一下子就撑不住了。”

谢芳仪马上便明白了,她虽然只是在戏院做内务的,然而郭维淮总编人面很广,有的时候去他家吃茶,就能听到天南海北的议论,晓得上海销售的烟土大致分为三类,最上等的是云土,就是云南产的鸦片,经暹罗、香港运到上海;其次是川土,产自四川,经长江航运输送来沪;第三等的便是红土,也叫热河土,产自东北热河区域,现在那里叫做满洲国的,这是最差的一种,品质低劣,毒素非常重。

如今军阀混战,许多地方势力靠贩卖鸦片来补充军费,争抢地盘也是为了卖鸦片发财,四川尤其是重中之重,“川土”已经打出了名号,然而这样就难免影响粮食生产,所以一旦发生变故,马上就没了存粮。

余若荻也马上想到,自己前世看一本关于光绪年间丁戊饥荒的书,里面也提到因为大量种植罂粟,造成粮食生产面积缩小,因此在发生天灾人祸的时候,就显得更加脆弱。

那女子还絮絮地说着:“简直不成话哦,根本就没见到有放赈,最后弄到人吃人,妈妈死了,孩子就啃她身上的肉。吃死人也就罢了,还有杀了活人来吃,说是卖的牛肉,其实是卖的人肉,有人过去买肉吃,结果那人趁着四下无人,将来吃肉的也打死了,简直四处都是鬼,倘若继续留在家乡,只怕不等到饿死,先被人杀死吃掉了……刘长官还求雨哦……”

余若荻:刘湘请了个大神来求雨的事,报纸上也登了,要说迷信真的是普遍的,不单是特工狱卒迷信,省主席也迷信啊,连演二十四本川戏,倒是挺热闹的。

再一看姐姐正不住地点着头,认真地听着,想来在感慨之外,也是收集素材吧,只怕回头就要记在小本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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