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碧琉璃宫殿般的医院(1 / 3)
第六章 碧琉璃宫殿般的医院
谢芳仪去给人家看水果店,一方面是有了收入,另一方面也给了余若荻更多的个人时间,从前自己要做点什么,只能半夜里偷偷地做,连从空间中带出蔬菜来都不方便,如今可是好了,谢芳仪晚上九点多才回来,这么多的时间足够她打理空间,马上到了七月中旬,麦子和水稻都该收割了呢,虽然第一年产量不高,不过终究也是一个开端。
唯一担心的就是,工作时间太长,谢芳仪如今已经是四个多月的身孕,很辛苦的,倘若因为太过劳累而发生什么意外,就很糟糕了。
谢芳仪倒是没有怎样担忧,笑着说:“其实从前教家馆也是很累的,五个孩子吵闹得厉害,不但身体累,心里更累,如今好在是没有客人的时候就可以休息一下,倒是比从前舒服些。农家的女子临到生产还在地里干活儿,我也没有那么娇气。”
余若荻听着她的话,虽然是十分要强,然而却也着实令人悲伤,所有的坚强,都只是因为迫不得已。
七月十四号这一天是周五,余若荻早上上班的时候,高高兴兴地想着,再上一天班就可以休息,周日的时候自己上午干活儿,下午去顶替表姐看店,让姐姐不要那么劳累,到了晚上九点多,谢芳仪回来了,从口袋里取出一份报纸递给她:“快看,有一个很离奇的事情呢,这里,就是这里。”
“姐姐,你今天买了报纸啊?”
“不是我买的,是隔壁茶楼的堂倌东生给我的,他打扫桌面,发现有人留下了报纸,就拿给我来看,说他反正不识字,上面有了有趣的故事,等有空给他讲来听听,哦对了,前两天我还替他给家里写了一封信。”
余若荻一想,这样倒是也好,自己与姐姐正处于厉行节约的阶段,平日里不买报纸的,姐姐用代写书信换了免费的报纸来看,倒也是互通有无了。
余若荻将这份世界日报展开来,读着姐姐指出来的那一则,叫做“被裁后楚囚对泣 焚高香共盟同死”,只见那短短的三段几十列铅字讲述的是,一个男人名田喜,三十多岁,住船营;一个男人名刘桂,四十多岁,住北坞窑,一向在某处充当工务人员,不久前失业,两个人关系一向非常好,在业时情同手足,失业后更是朝夕不离,因为谋生不易,心生悲观,于是这一天在院子里烧了香,家里人本来以为是在结义为兄弟,哪知道喝了许多酒之后,两人来到西直门外高亮桥边,用绳索将彼此的手脚都拴在一起,共同投河自尽,两人的母亲和妻子已经去尸场认领尸体。
这高亮桥也是北平一座比较出名的桥了,余若荻听说是建在元代的时候,这两人因失业而走上绝路,在这样经济不景气、饭碗难找的大环境下,让余若荻也有一点兔死狐悲的感觉,不过她将这件事往深处想了想,莫非这真的是民国时代的蓝色生死恋?
于是她脱口而出:“他们两个的妻子都是同妻吗?”
谢芳仪一愣:“同妻,那是什么?”
“就是男同性恋的妻子啊,同性恋就是,男人爱男人,女人爱女人,这样子。”
这一下谢芳仪立刻就懂了:“原来是龙阳君弥子瑕一流人物。不过这两个人也是难说,可能只是兄弟情深呢?真是可惜,一时想不开,就寻了自尽,死后留下老母妻子,该是怎样的痛心呢?想来也是有孩子的吧,不知孩子要怎样养活。”
谢芳仪做这一份工,居然很是得心应手,接受一些革命的理论其实也有一定好处,就是她没有传统知识分子那样清高,从前当教员自然是认真地去做,如今摆摊卖水果也是那么从从容容的,虽然起初也是有一点难为情,然而很快便落落大方起来,并不觉得怎样丢份儿。而且比起一般的摊贩,谢芳仪毕竟是读过书的,说起话来斯文得很,格外的礼貌,人家都爱听她说话,以是便吸引了更多的客人。
到了九月的时候,这一天谢芳仪回来家里,笑着对妹妹说道:“今儿发薪水,老板多给了我五个角子。”
余若荻本来颇有些心事,闻言便振作起精神,笑道:“你的那个老板虽不算苛刻,却也很不容易拔毛的,多给这么多钱,想来是姐姐卖瓜卖得好。”
谢芳仪抿嘴一笑:“自然呐,人家看着我这样一个命运坎坷的女子,孤身一人要养育一个孩子,当然是肯多帮衬一下。”
余若荻噗嗤便笑了出来,在这样街头叫卖的日子里,谢芳仪很快学会了卖惨,再配上她那素淡的大褂,文雅的仪容,比别的摊档不同,确实是很能招揽顾客的。要说自己的这位姐姐虽然一腔热血,然而也不是个不知转圜的,从前她就劝过自己,倘若是有了如意郎君,等过几年退婚的风波淡了,远走高飞在外面结婚,家乡人未必晓得,就算晓得了,苗家时过境迁,也不会太过在意,这便是“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所以说读书不能只读半句。
因为姐姐这件喜事,余若荻原本心头的乌云便暂时也驱散了。
又过了半个多月,九月二十七号这一天晚上,睡到半夜,余若荻梦中忽然听到一阵呼痛声,这个钟点正在人睡梦正香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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